看着觥筹交错的接风宴上, 大王也喜气洋洋丝毫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他脾气直率, 却不得不在此时站出来泼一盆凉水, “大王,敢问卫先生与钟离将军这二位,大王如何安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秦湛举到嘴角的酒樽顿住了,他放下酒杯,说道:“先生与钟离将军既然来我秦国,自然会以礼相待,高官厚禄只要寡人能给的,都可以安排。”
陈阜有些着急,“可是臣听说娄国君因为卫先生与钟离将军的事大发雷霆。并且放出话来,所有诸侯国敢收留两人,必将兵戎相见。大王,我们西秦小国,只怕承受不住娄国国君之怒啊。”
钟离晖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看了卫苏一眼,没有出声,似乎在等秦王的答案。
秦王眯眯眼睛,“陈卿,你的意思是?”
“大王,娄国之强大,非我等小国能承受得住的。若是娄国国君知道卫先生与钟离将军来了秦国,只怕娄国君就会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秦国身上,所以西秦只怕难以容下卫先生与钟离将军啊。”
陈阜也不怕得罪了谁,直接当着卫苏与钟离晖说出自己的顾虑来。
秦湛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若是卫苏他们听得此话,生出什么想法来就不太好了。他语气坚定,“陈卿,秦国容得下容不下先生与钟离将军是寡人说了算。此事寡人自会定夺。”
大王的意思是要护着这二人了,陈阜耿直性子,以为大王想不到如此做的后果。当即说道:“大王可要三思啊,趁娄国国君还不知道,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娄国真的兴兵对付秦国,到时候只怕悔之晚矣!”
秦湛已经有些愠怒,“娄国又如何?陈卿如此胆小怕事,依寡人之见,这御史大夫之职只怕也难以胜任,不如……”
秦湛话还没说完,卫苏却笑道:“御史大夫顾虑并没有错。只不过对于当今天下的局势估算有误罢了。”
旁人见到秦王发怒,已经拉了拉陈阜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说。可陈阜也是犟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今日他就是拼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劝大王回心转意。
此时又听到卫苏这般说,心中也是不服气。卫先生虽然名满天下,可到底年纪轻,思虑不周。若是他真有考量,也不会从娄国逃离,甚至有可能会即将连累到他们西秦国。
“当今天下大势?”陈阜冷笑,他会不了解天下大势?“卫先生你好像对天下大势很了解?甚至还有不同的理解?”
卫苏点点头,“那是当然了,对天下大势的了解,本人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他敢说这话也是有理有据的,不像某些人闭门造车。谢家车队从各个地方送上来的情报,经过整理之后,都会送给他一份,所以他才有底气这么说。
陈阜嗤笑拱拱手,既然卫苏敢说大话,那就随时得准备好丢人现眼。他有意让卫苏出丑,“愿闻其详。”
卫苏站起身来,团团揖了一礼,“娄国表面上看起来的却强大,除了邶国,几乎再无人敢与之对抗,你们都怕他也是很正常的。”
陈阜老脸一红,他倒不是怕,只是一旦兴起兵祸,尸横遍野,民不聊生,能避免则避免为妙。
卫苏继续道:“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娄国早就到强弩之末,它所展现出来的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呵呵,这话谁会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娄国再怎么样,也比西秦这样的弹丸之地强太多了吧。
卫苏看出来了众人的想法,直接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我在这里敢说,只需不到半年时间,娄国分崩离析不在话下。”
“嘶~”在坐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卫先生怎能这般夸大其词?他们以前也听说过卫苏的大名,一直也以为他是贤者名士。可如今听他说话,却又拿不准了。这人连身为名士应该具备的谦虚之德都没有,大话连篇,该不会是沽名钓誉之徒吧?
“这话从何说起?”有人忍不住问道。
除非天灾人祸,否则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做到。卫苏又不是神仙,能够算到半年之后的情况,这也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这话的原因。
不过也有完全信任卫苏的,那就是一同从颍阳学宫出来的孙章孙太守。他想了想,当初卫苏还在娄国的时候,就让谢家车队从蜀地运动了许多的茶树种子出去。卫先生会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因为他实在想不透,卫苏所说的,半年之内娄国分崩离析之话。
“卫先生之言定然有他的道理。”孙章道。虽然他不知道卫先生的打算,他却义无反顾的帮卫苏说话。
卫苏朝他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已经给出了时间,总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娄国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半年就能攻打秦国吧?到时候如果我的话没有实现,你们将我卫苏送去娄国邀功也无可厚非。”
所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卫苏说的也是这个理,左右也不差这半年的时间,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秦王的态度。很明显,以秦湛的态度来说,这么大的阵仗,亲自前来迎接,那就是要用这两人了。秦王决定下来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无用。
卫苏的计划,秦湛是全都知道的,也知道卫苏这话的意思。一开始从卫苏的来信中得知这个计划,他也不相信卫苏能凭借一己之力将一个庞然大物彻底扳倒。然而通过几年的布局,如今已经马上到收尾阶段。他知道卫苏所言不会有错,只需半年的时间就能够验证成果,他们秦国说不定还能悄悄从中渔利。
不管怎么样,有卫苏这层关系,秦湛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人了。就算没有卫苏对娄国的算计,拼着鱼死网破,他也绝不可能将卫苏拱手送出去。
“此事不用多言,卫先生与钟离晖既然前来投奔秦国,就万万没有将人交出去的道理,此事后果寡人一力承当便是。”
秦湛发话了,自然没有人反对,陈阜还想说什么,但想到卫苏所说,那就等等也无妨。说不定到时候时局变化,大王能改变初衷。想到这里,他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不再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