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梅山,山上植满了梅树,因而得名,过去一点是烈士陵园,挨着的是公墓。”汤辰飞突然抬手指了个方向“我妈妈就葬在那里,后来迁过来,挺小的一块地,花了十万块,还真是死不起。”凌瀚抬头看他“汤少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奇怪,你在飞鸿的股份就近亿。”
汤辰飞的股份在飞鸿用的是一个化名,他现在在公司的身份是顾问,他意味深长的瞟过去一眼“写什么论文,你开家侦探公司算了,大材小用。”
凌瀚没理他,继续说道“宁城为了迎接x届全运会,大建场馆。那一年,省里城建预算比往年增加了三倍。你负责调研审批计划,很巧合,几个大项目的建筑商都是一个叫飞鸿的名气并不响的公司,总经理叫解斌,公司员工不到二十人。飞鸿很快把工程分包给真正名气响亮的大建筑公司,便在施工现场挂上他们的名称,这样就没人关注到飞鸿,这一年,飞鸿公司盈利八千万,后来,飞鸿又涉足药品、汽车、水利工程、城市园林其他方面,赚多赚少,解总向你汇报了吧。”
汤辰飞嘴角浮起一丝玩味“是的,他像我汇报了”当看到那张他开着路虎的照片,他就猜出这些事迟早也会东窗事发,只有解斌自欺欺人,以为万无一失。
呵!
“你什么时候换这辆陆虎的?”凌瀚问道。
“不记得。”
“花蓓印象肯定深刻,那辆黑色的奥迪,午夜的电话,寒冷的天气,她和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呆在路边半小时,不久,你就是开着这辆陆虎接她去碧水渔庄吃海鲜。”
“还有没有?”汤辰飞笑问。
“录像带收到了吧?”
“我没看。”他让解斌去过戚博远小区找过几回,凌瀚还是抢了先。他真没想到录像带这一块,不过解斌倒是学到不少东西,在酒店警告常昊、钟荩来第六街区时,早早就把摄像头弄坏了。
云层越来越坏,给人感觉是离天很近,路面上开始积水,前方是个急转弯的陡坡处,陆虎到底性能好,油门一踩,就冲了上去。
山下雨雾弥漫,置身山中,犹如漫步云端,回首处,宁城的高楼大厦远如村庄,汤辰飞兴奋的吹了声口哨。
凌瀚笑了,笑得有几分同情“以权谋私,索取高额回扣;撞车逃逸,找人顶罪;还有两起间接谋杀、陷害国家公职人员,涉及毒品交易”
“凌瀚,你是挺有能耐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说一千道一万,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放在法庭上是没人相信的。”
“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么?”凌瀚语带忧伤。
汤辰飞把车停了下来,时间也像完全停滞,雨声啪啪击打着车窗,他的心跳也随之快起来,似乎置身在深寂的午夜里,浓重深沉的黑暗里。
“我提醒过你,一次又一次,你都没有理睬。”山道边一株白色的野蔷薇被雨水打得凋零了,这种花,越是阳光明艳,香气越浓郁。
此刻,香气散尽,残叶飘落。
“你还真把我当哥哥了?”汤辰飞戳着胸口吼叫道“我没你这样的弟弟,你要是个男人,别玩阴的,站起来和我斗呀!”
凌瀚无力叹息“都这么灰暗啦!”这城市,这风景,一切都没有变,而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汤辰飞突然萎了,眉宇间全无往日的张扬潇洒,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办法,我回不了头。我这里有个洞,空着、黑着,我没有一天快乐过,我渴望有谁能真正的爱我,哪怕一天,我就不用走这么远了,我已经很累很累。”
“我们都患了病,只是我的病有药可控制,而你的没有药能医治。”
“悲哀的是,你亦没有真正痊愈的哪一天。”
“药物的作用是有限的,不然世上就没有离别了”
“但你比我幸福!钟荩她很爱很爱你。”
两人再次沉默,直到平静。
汤辰飞突然大笑起来“我知道终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没想到会有人作陪,你呢,做过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