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你快点吧,”那学者央求道,“请你再把炉火生旺了,让我进来烤一烤火,我已经冻僵啦!”
“哪会有这样的事?”那娘儿说,“你不是常在写给我的情书上说什么你热烈地爱着我,燃烧着爱情的火焰吗?现在我明白了,你一向在跟我说着玩罢了。|1~我得走了,请你安心等着我吧。”
她的情夫正在她身旁,听着这番话,好不得意。那娘儿说完这话,就和情夫上楼去睡了。不过他们上了床却不曾安安稳稳睡觉,只是寻欢作乐,取笑那个倒楣的学者,就这样把半夜工夫消磨掉了。
可怜那学者给关在院子里,浑身颤栗,两排牙齿不住在打颤,活象只颧鸟。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是受人愚弄了。他几次想把院门打开,可是哪儿能推得动!此外又想不出其他逃出去的方法,他活象关在笼里的一头狮子。只是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他诅咒天气这么冷,那个女人心肠这样恶毒,那一夜这么长;他还诅咒自己为什么这样愚蠢,后来他愈想愈气,把原来的一片狂热的爱情,变为最强烈的憎恨了。他反复思考种种报复的办法——从前他多么渴望和她亲近,现在想报复的心,竟比从前更加迫切了。
这一夜,真是亏他挨了过来。直到东方透出曙光,那使女一觉睡醒,才依着女主人的吩咐。下楼来给他开门,还假情假义地说道:
“真该死,这个家伙昨天竟缠绕了一夜!他叫我们好象坐在针毡上,害得你冻了一夜。可是实情是这样,请你别见怪呀,好在错过了昨夜,将来还有补报的机会。我知道我家少奶奶为着这件事,再没有这样难过呢。”
那学者正燃烧着一肚子怒火,如果他修养差些,这时一定要发作了;不过他知道如果要报此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隐忍了怒火,低声说道:“唉,昨夜里真不好受,我一辈子都不曾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不过我知道这是怪不得你家少奶奶,承蒙她怜惜我,还亲自下楼来向我解释,给我安慰,但愿正象你所说的,昨夜不能如愿以偿,往后还有机会。请你多多问候你家的少奶奶,再会吧。”
说完之后,他不再停留,拖着一个冻僵的身子,踉跄回家,一到家里,就钻进被窝,昏过去了。等他苏醒转来,手足已软得没有一丝气力。他连忙叫人请了几位大夫来调理,大夫问明了病源,对症下药,加以他还是年富力强,天气又在回暖,所以过了一个时期,病情逐渐好转,筋也不抽,手足也能活动自如了;复原之后,他把自己所吃的大亏,紧记在心中,外表上却装得比往常更爱慕那寡妇了。
事有凄巧,用不了多少时候,学者就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原来那寡妇所爱的那个后生,厌弃了她,另外结交了一个新欢,把从前的柔情蜜意都献给了另一个女人,撇下她冷冷清清,再也不管了。倒是她跟前的使女还有忠心,眼看女主人终日泪珠涟涟,茶饭无心,替她十分着急,却又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这失恋的痛苦。
她正在思量,忽然望见那个学者象往常一样,在她家门口走过,居然灵机一动,有了个好主意,她的少奶奶失去了情人,何不用法术把他召唤来,听说学者的法术很大,她就把这意思向女主人说了。这位太太同样是个没有见识的女人,也不想想如果那位学者果真懂得法术,那他早已先替自己谋算了。她居然听信了使女的话,立即打发她去向学者探问,能不能帮这一个忙,如果承蒙他答应,那么凡是他的要求她无不乐于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