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首极目苍穹,感到无边的空虚和怅惘。
万千往事,纷至沓来!
他沉湎在回忆的深渊时!
在横祸天外飞来,举家惨遭血劫,使他变成了人海孤雏。
他被一庄二堡三谷追杀,之后“洞宫山”峡谷中巧获“坎离铁笛”,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
奇缘辐辏,古墓五年,使他练成了一身绝艺,母、姐重圆,同时也获悉了当年仇家的姓名。
于是——
万里间关,寻觅仇踪。
现在,却又让元凶在手底下漏网。
沉思良久之后,豪壮之气,又自胸臆之中升起。
喃喃自语道:“无论天涯海角,誓必追获元凶,血仇一日不夏,一日不返家园!”
语毕,撮口一声长啸,震得四山齐应,久久不绝。
啸声中,身形陡起,如天马行空,疾朝山外划去。
出得山外,循官道直奔川中。
这一天,约莫是过午时分。
广安城中,远近驰名的“正阳酒楼”门前,忽然来了一辆篷车,大热的天,那篷车的窗帷门帘,全都放了下来,遮得丝风不透。
怪!
难道车里的人不怕热,或许是畏风?
如果说,车里坐的是淑女官眷,但又不见有随从跟班。
车把式,头上一顶遮阳毡笠,几乎低得连鼻子都掩住,左边的脸颊上,贴了一张巴掌大的膏药,露出在外的皮肤,却显得异常白皙,这可就透着古怪了!按说车把式经年累月的仆仆风尘日晒雨淋,说什么也不会如此白皙。
篷车刚刚停稳——
“正阳酒楼”之前,空地又来了一个面如冠玉,美若子都,丰神朗逸的青衫书生,看上去二十不到。
那车把式,摹见书生之面,似乎吃了一惊,身形震动了一下,随即把笠帽拉得更低,别过头去整理着驾绳。
那俊美绝伦的青衫书生,好奇地瞥了这辆篷车一眼之后,又把眼光移到那车把式的身上,然后摇摇头径自上楼去了。
车把式待那青衫书生的背影消失之后,忽然把车帘轻轻揭开一条缝,低声向车内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匆匆入店。
但他并不上楼,却径奔后院。
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容光照人的玄衣女子,年可二十出头,有说有笑的,也姗姗上楼而去。
楼上——
座无虚设,酒客满座,一片喧嚷嚣闹之声。
一个青衫书生,却独自在靠壁角里据了一副座头,双眉微蹙,一只手支颐,另一只手却笼在袖中,似在想什么心事。
书生侧面的一副座头上,却坐了两个姿容绝俗的女子。
那两个女子,不时的偷眼瞄向那青衫书生,口角现出冷笑,四只妙目之中,闪射着一种恨意的光芒。
而那壁后的小窗半掩中,却有四只眼睛,也在注视着那青衫书生,其中两只眼睛,闪着碧芒,充满了怨毒。
这些,那青衫书生,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