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妒奇才,似我这等庸碌之
辈,兀自在世上偷生,你家老爷却遽赴西方极乐。我从吐番
国来到中土,只不过为了故友情重,要去他墓前一拜,有没
有人还礼,那又打什么紧?相烦管家领路便是。”孙三皱起眉
头,显得十分为难,说道:“这个……这个……”鸠摩智道:
“不知这中间有何为难之处,倒要请教。”
孙三道:“大师父既是我家老爷生前的至交好友,自必知
道老爷的脾气。我家老爷最怕有人上门拜访,他说来到我们
府中的,不是来寻仇生事,便是来拜师求艺,更下一等的,则
是来打抽丰讨钱,要不然是混水摸鱼,顺手牵羊,想偷点什
么东西去。他说和尚尼姑更加靠不住,啊哟……对不住
……”他说到这里,警觉这几句话得罪了鸠摩智,忙伸手按
住嘴巴。
这副神气却全然是个少女的模样,睁着圆圆的眼睛,乌
黑的眼珠骨溜溜的一转,虽然立即垂下眼皮,但段誉一直就
在留心,不由得心中一乐:“这孙三不但是女子,而且还是个
年轻姑娘。”斜眼瞧阿碧时,见她唇角边露出一丝狡狯的微笑,
心下更无怀疑,暗想:“这孙三和那老黄明明便是一人,说不
定就是那个阿朱姊姊。”
鸠摩智叹道:“世人险诈者多而诚信者少,慕容先生不愿
多跟俗人结交,确然也是应当的。”孙三道:“是啊。我家老
爷遗言说道:如果有谁要来祭坟扫墓,一概挡驾。他说道:
‘这些贼秃啊,多半没安着好心,定是想掘我的坟墓。’啊哟,
大师父,你可别多心,我家老爷骂的贼秃,多半并不是说你。”
段誉暗暗好笑:“所谓‘当着和尚骂贼秃’,当真是半点
也不错。”又想:“这个贼秃仍然半点不动声色,越是大奸大
恶之人,越沉得住气。这贼秃当真是非同小可之辈。”
鸠摩智道:“你家老爷这几句遗言,原很有理。他生前威
震天下,结下的仇家太多。有人当他在世之时奈何他不得,报
不了仇,在他死后想去动他遗体,倒也不可不防。”
孙三道:“要动我家老爷的遗体,哈哈,那当真是‘老猫
闻咸鱼’了。”鸠摩智一怔,问道:“什么‘老猫闻咸鱼’?”孙
三道:“这叫做‘嗅鲞啊嗅鲞’,就是‘休想啊休想’!”鸠摩
智道:“嗯,原来如此。我和慕容先生知己交好,只是在故人
墓前一拜,别无他意,管家不必多疑。”
孙三道:“实实在在,这件事小人作不起主,若是违背了
老爷遗命,公子爷回家后查问起来,可不要打折小人的腿么?
这样罢,我去请老太太拿个主意,再来回复如何?”鸠摩智道:
“老太太?是哪一位老太太?”孙三道:“慕容老太太,是我家
老爷的叔母。每逢老爷的朋友们到来,都是要向她磕头行礼
的。公子不在家,什么事便都得请示老太太了。”鸠摩智道:
“如此甚好,请你向老太太禀告,说是吐蕃国鸠摩智向老夫人
请安。”孙三道:“大师父太客气了,我们可不敢当。”说着走
进内堂。
段誉寻思:“这位姑娘精灵古怪,戏弄鸠摩智这贼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