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越来越暴躁,大声号叫:“我不是汉人,我不是汉人!我
是契丹胡虏,我是契丹胡虏!”提起手来,一掌掌往山壁上劈
去。只听得四下里山谷鸣响,一声声传来:“不是汉人,不是
汉人!……契丹胡虏,契丹胡虏!”
山壁上石屑四溅。乔峰心中郁怒难伸,仍是一掌一掌的
劈去,似要将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种种委屈,都要向这块石
壁发泄,到得后来,手掌出血,一个个血手印拍上石壁,他
兀自不停。
正击之际,忽听得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乔大
爷,你再打下去,这座山峰也要给你击倒了。”
乔峰一怔,回过头来,只见山坡旁一株花树之下,一个
少女倚树而立,身穿淡红衫子,嘴角边带着微笑,正是阿朱。
他那日出手救她,只不过激于一时气愤,对这小丫头本
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自顾不暇,于她的生死存亡更
是置之脑后了,不料她忽然在此处出现,乔峰惊异之余,自
也欢喜,迎将上去,笑道:“阿朱,你身子大好了?”只是他
狂怒之后,转愤为喜,脸上的笑容未免颇为勉强。
阿朱道:“乔大爷,你好!”她向乔峰凝视片刻,突然之
间,纵身扑入他的怀中,哭道:“乔大爷,我……我在这里已
等了你五日五夜,我只怕你不能来。你……你果然来了,谢
谢老天爷保佑,你终于安好无恙。”
她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话中充满了喜悦安慰之情,
乔峰一听便知她对自己不胜关怀,心中一动,问道:“你怎在
在这里等了我五日五夜?你……你怎知我会到这里来?”
阿朱慢慢抬起头来,忽然想到自己是伏在一个男子的怀
中,脸上一红,退开两步,再想起适才自己的情不自禁,更
是满脸飞红,突然间反身疾奔,转到了树后。
乔峰叫道:“喂,阿朱,阿朱,你干什么?”阿朱不答,只
觉一颗心怦怦乱跳,过了良久,才从树后出来,脸上仍是颇
有羞涩之意,一时之间,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乔峰见她神
色奇异,道:“阿朱,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跟我说好了。
咱俩是患难之交,同生共死过来的,还能有什么顾忌?”阿朱
脸上又是一红,道:“没有。”
乔峰轻轻扳着她肩头,将她脸颊转向日光,只见她容色
虽甚憔悴,但苍白的脸蛋上隐隐泛出淡红,已非当日身受重
伤时的灰败之色,再伸指去搭她脉搏。阿朱的手腕碰到了他
的手指,忽地全身一震。乔峰道:“怎么?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阿朱脸上又是一红,忙道:“不是,没……没有。”乔峰按她
脉搏,但觉跳动平稳,舒畅有力,赞道:“薛神医妙手回春,
果真名不虚传。”
阿朱道:“幸得你的好老朋友白世镜长老,答允传他七招
‘缠丝擒拿手’,薛神医才给我治伤。更要紧的是,他们要查
问那位黑衣先生的下落,倘若我就此死了,他们可就什么也
问不到了。我伤势稍稍好得一点,每天总有七八个人来盘问
我:‘乔峰这恶贼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