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杀我义父
乔三槐夫妇,害我恩师玄苦师父,那便是绝不可恕的恶行,难
道这中间另有别情吗?”他行事绝不莽撞,当下正面相询,要
他亲口答复,再定了断,待见段正淳脸上深带愧色,既说铸
成大错,一生耿耿不安,又说今日重得见到一个当年没了爹
娘的孩子,至于杀乔三槐夫妇、杀玄苦大师等事,他自承是
“行止不端,德行有亏”,这才知千真万确,脸上登如罩了一
层严霜,鼻中哼了一声。
阮星竹忽道:“他……他向来是这样的,我也没怎……怎
么怪他。”萧峰向她瞧去,只见她脸带微笑,一双星眼含情脉
脉的瞧着段正淳,心下怒气勃勃,哼了一声,道:“好!原来
他向来是这样的。”转过头来,向段正淳道:“今晚三更,我
在那座青石桥上相候,有事和阁下一谈。”
段正淳道:“准时必到。大恩不敢言谢,只是远来劳苦,
何不请到那边小舍之中喝上几杯?”萧峰道:“阁下伤势如何?
是否须得将养几日?”他对饮酒的邀请,竟如听而不闻。段正
淳微觉奇怪,道:“多谢乔兄关怀,这点轻伤也无大碍。”
萧峰点头道:“这就好了。阿朱,咱们走罢。”他走出两
步,回头又向段正淳道:“你手下那些好朋友,那也不用带来
了。”他见范骅、华赫艮等人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若和段正
淳同赴青石桥之会,势必一一死在自己手下,不免可惜。
段正淳觉得这人说话行事颇为古怪,自己这种种风流罪
过,连皇兄也只置之一笑,他却当众严词斥责,未免过分,但
他于己有救命之恩,便道:“一凭尊兄吩咐。”
萧峰挽了阿朱之手,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
萧峰和阿朱寻到一家农家,买些米来煮了饭,又买了两
只鸡熬了汤,饱餐了一顿,只是有饭无酒,不免有些扫兴。他
见阿朱似乎满怀心事,一直不开口说话,问道:“我寻到了大
仇人,你该当为我高兴才是。”
阿朱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原该高兴。”萧峰见她
笑得十分勉强,说道:“今晚杀了此人之后,咱们即行北上,
到雁门关外驰马打猎、牧牛放羊,再也不踏进关内一步了。唉,
阿朱,我在见到段正淳之前,本曾立誓要杀得他一家鸡犬不
留。但见此人倒有义气,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也不用找
他家人了。”阿朱道:“你这一念之仁,多积阴德,必有后福。”
萧峰纵声长笑,说道:“我这双手下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还有
什么阴德后福?”
他见阿朱秀眉双蹙,又问:“阿朱,你为什么不高兴?你
不喜欢我再杀人么?”阿朱道:“不是不高兴,不知怎样,我
肚痛得紧。”萧峰伸手搭了搭她脉搏,果觉跳动不稳,脉象浮
躁,柔声道:“路上辛苦,只怕受了风寒。我叫这老妈妈煎一
碗姜汤给你喝。”
姜汤还没煎好,阿朱身子不住发抖,颤声道:“我冷,好
冷。”萧峰甚是怜惜,除下身上外袍,披在她身上。阿朱道:
“大哥,你今晚得报大仇,了却这个大心愿,我本该陪你去的,
只盼待会身子好些。”萧峰道:“不!不!你在这儿歇歇,睡
了一觉醒来,我已取了段正淳的首级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