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聪笑吟吟的摊开诗笺,放在桌上,笑道:“想不到道长
武功盖世,文才也如此隽妙,佩服佩服。”原来他刚才故意一
滑一跌,已施展妙手空空之技,把丘处机衣袋内的这张纸条
偷了出来。
丘处机寻思:“适才他伸手到我怀里,我竟是丝毫不觉,
倘若他不是盗我诗笺,而是用匕首戳上一刀,此刻我哪里还
有命在?显然是他手下留情了。”言念及此,心意登平,说道:
“朱二侠既陪着贫道一起干光了这一缸酒,贫道自当言而有
信,甘拜下风。今日醉仙楼之会,是丘处机栽在江南七侠手
下了。”
江南七怪齐声笑道:“不敢,不敢。这些玩意儿是当不得
真的。”朱聪又道:“道长内功深湛,我们万万不及。”
丘处机道:“贫道虽然认输,但两个朋友所遗下的寡妇却
不能不救。”举手行礼,托起铜缸,说道:“贫道这就去法华
寺要人。”柯镇恶怒道:“你既已认输,怎地又跟焦木大师纠
缠不清?”丘处机道:“扶危解困,跟输赢可不相干。柯大侠,
若是你朋友不幸遭难,遗孀受人欺辱,你救是不救?”说到这
里,突然变色,叫道:“好家伙,还约了人啦,就是千军万马,
你道爷便豁出了性命不要,也不能就此罢手。”
张阿生道:“就是咱们七兄弟,还用得着约甚么人?”柯
镇恶却也早听到有数十人奔向酒楼而来,还听到他们兵刃弓
箭互相碰撞之声,当即站起,喝道:“大家退开,抄家伙!”张
阿生等抢起兵器,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数十人抢上楼来。
众人回头看时,见数十人都是穿着金兵装束的劲卒。丘
处机本来敬重江南七怪的为人,只道他们被焦木和尚一时欺
蒙,是以说话行事始终留了余地,这时忽见大批金兵上来,心
头怒极,大叫:“焦木和尚,江南七怪,你们居然去搬金寇,
还有脸而自居甚么侠义道?”韩宝驹怒道:“谁搬金兵来着?”
那些金兵正是完颜洪烈的侍从。他们见王爷出外良久不
归,大家不放心,一路寻来,听说醉仙楼上有人凶杀恶斗,生
怕王爷遇险,是以急急赶到。
丘处机哼了一声,道:“好啊,好啊!贫道恕不奉陪了!
这件事咱们可没了没完。”手托铜缸,大踏步走向梯口。
柯镇恶站起身来,叫道:“丘道长,您可别误会!”丘处
机边走边道:“我误会?你们是英雄好汉,干么要约金兵来助
拳?”柯镇恶道:“我们可没有约。”丘处机道:“我又不是瞎
子!”柯镇恶眼睛盲了,生平最忌别人讥讽他这缺陷,铁杖一
摆,抢上前去,喝道:“瞎子便怎样?”丘处机更不打话,左
手一抬,拍的一掌,打在一名金兵的顶门上。那兵哼也没哼
一声,登时脑浆迸裂而死。丘处机道:“这便是榜样!”袍袖
一拂,径自下楼。
众金兵见打死了同伴,一阵大乱,早有数人挺矛向丘处
机后心掷下。他头也不回,就似背后生着眼睛,伸手一一拨
落。众金兵正要冲下,完颜洪烈疾忙喝住,转身对柯镇恶道:
“这恶道无法无天,各位请过来共饮一杯,商议对付之策如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