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黄蓉怔怔站着,泪珠儿缓缓的流了下来。
韩宝驹一拉朱聪的衣襟,低声道:“他唱些甚么?”朱聪
也低声道:“这是汉朝一个姓贾的人做的文章,说人与万物在
这世上,就如放在一只大炉子中被熬炼那么苦恼。”韩宝驹啐
道:“他练到那么大的本事,还有甚么苦恼?”朱聪摇头不答。
黄药师柔声道:“蓉儿,咱们回去罢,以后永远也不见这
小子啦。”黄蓉道:“不,爹,我还得到岳州去,师父叫我去
做丐帮的帮主呢。”黄药师微微一笑,道:“做叫化的头儿,啰
唆得紧,也没有甚么好玩。”黄蓉道:“我答允了师父做的。”
黄药叹道:“那就做几天试试,若是嫌脏,那就立即传给别个
罢。你以后还见这小子不见?”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
深情无限,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
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黄药师道:
“哈,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
许你跟他好呢?”黄蓉道:“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黄药师道:“傻丫头,爹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啦。”黄蓉泫然道:
“爹,他这样待我,难道我能活得久长么?”黄药师道:“那你
还跟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在一起?”黄蓉道:“我跟他多耽一天,
便多一天欢喜。”说这话时,神情已是凄惋欲绝。
父女俩这样一问一答,江南六怪虽然生性怪僻,却也不
由听得呆了。须知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黄药师却是
个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人,行事偏要和世俗相反,才被众人送
了个称号叫作“东邪”。黄蓉自幼受父亲薰陶,心想夫妇自夫
妇,情爱自情爱,小小脑筋之中,哪里有过甚么贞操节烈的
念头?这番惊世骇俗的说话,旁人听来自不免挢舌难下,可
是他父女俩说得最是自然不过,宛如家常闲话一般。柯镇恶
等纵然豁达,也不禁暗暗摇头。
郭靖心中难受之极,要想说几句话安慰黄蓉,可是他本
就木讷,这时更是不知说甚么好。黄药师望望女儿,又望望
郭靖,仰天一声长啸,声振林梢,山谷响应,惊起一群喜鹊,
绕林而飞。黄蓉叫道:“鹊儿鹊儿,今晚牛郎会织女,还不快
造桥去!”黄药师在地下抓起一把沙石,飞掷而出,十余只喜
鹊纷纷跌落,尽数死在地下。他转过身子,飘然而去,众人
只一瞬眼间,他青袍的背影已在林木后隐没。
拖雷不懂他们说些甚么,只知郭靖不肯背弃旧约,心中
自是欢喜,说道:“安答,盼你大事早成,北归相见。”华筝
道:“这对白雕你带在身边,你要早日回来。”郭靖点了点头,
说道:“你对我妈说,我必当手刃仇人,为爹爹报仇。”哲别、
博尔术二人也和郭靖别过,四人连骑出林。
韩小莹问郭靖道:“你打算怎地?”郭靖道:“我……我打
算去找洪师父。”柯镇恶点头道:“正是。黄岛主去过我们家
里,家人必定甚是记挂。我们这就要回去。你见到了洪帮主,
可请他老人家到嘉兴来养伤。”郭靖答应了,拜别六位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