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球人道:“哼,你想痛痛快快的死,可没这么容易!我
先得问个清楚。他奶奶的,祖千秋是我老头子几十年的老朋
友,这一次居然卖友,其中定然别有原因。你华山派在我
‘黄河老祖’眼中,不值半文钱,他当然并非为了你是华山派
的弟子,才盗了我的‘续命八丸’给你。当真是奇哉怪也,奇
哉怪也!”一面自言自语,一面顿足有声,十分生气。
令狐冲道:“阁下的外号原来叫作‘黄河老祖’,失敬啊
失敬。”肉球人怒道:“胡说八道!我一个人怎做得来‘黄河
老祖’?”令狐冲问道:“为甚么一个人做不来?”肉球人道:
“‘黄河老祖’一个姓老,一个姓祖,当然是两个人了。连这
个也不懂,真是蠢才。我老爷老头子,祖宗祖千秋。我们两
人居于黄河沿岸,合称‘黄河老祖’。”
令狐冲问道:“怎么一个叫老爷,一个叫祖宗?”肉球人
道:“你孤陋寡闻,不知世上有姓老、姓祖之人。我姓老,单
名一个‘爷’字,字‘头子’,人家不是叫我老爷,便叫我老
头子……”令狐冲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那个祖千秋,便
姓祖名宗了?”
肉球人老头子道:“是啊。”他顿了一顿,奇道:“咦!你
不知祖千秋的名字,如此说来,或许真的跟他没甚么相干。啊
哟,不对,你是不是祖千秋的儿子?”令狐冲更是好笑,说道:
“我怎么会是他的儿子?他姓祖,我复姓令狐,怎拉扯得上一
块?”
老头子喃喃自语:“真是古怪。我费了无数心血,偷抢拐
骗,这才配制成了这‘续命八丸’,原是要用来治我宝贝乖女
儿之病的,你既不是祖千秋的儿子,他干么要偷了我这丸药
给你服下?”
令狐冲这才恍然,说道:“原来老先生这些丸药,是用来
治令爱之病的,却给在下误服了,当真万分过意不去。不知
令爱患了甚么病,何不请‘杀人名医’平大夫设法医治?”
老头子呸呸连声,说道:“有病难治,便得请教平一指。
老头子身在开封,岂有不知?他有个规矩,治好一人,须得
杀一人抵命。我怕他不肯治我女儿,先去将他老婆家中一家
五口尽数杀了,他才不好意思,不得不悉心替我女儿诊断,查
出我女儿在娘胎之中便已有了这怪病,于是开了这张‘续命
八丸’的药方出来。否则我怎懂得采药制炼的法子?”
令狐冲愈听愈奇,问道:“前辈既去请平大夫医治令爱,
又怎能杀了他岳家的全家?”
老头子道:“你这人笨得要命,不点不透。平一指仇家本
来不多,这几年来又早被他的病人杀得精光了。平一指生平
最恨之人是他岳母,只因他怕老婆,不便亲自杀他岳母,也
不好意思派人代杀。老头子跟他是乡邻,大家武林一脉,怎
不明白他的心意?于是由我出手代劳。我杀了他岳母全家之
后,平一指十分喜欢,这才悉心诊治我女儿之病。”
令狐冲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前辈的丹药虽灵,对我
的疾病却不对症。不知令爱病势现下如何,重新再觅丹药,可
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