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黯然道:“这位平大夫,数月之前,已在山东的五
霸冈上逝世了。”秃笔翁“啊哟”一声,惊道:“他……他死
了?”丹青生道:“他甚么病都能治,怎么反而医不好自己的
病?啊,他是给仇人害死的吗?”令狐冲摇了摇头,于平一指
之死,心下一直甚是歉仄,说道:“平大夫临死之时,还替晚
辈把了脉,说道晚辈之伤甚是古怪,他确是不能医治。”秃笔
翁听到平一指的死讯,甚是伤感,呆呆不语,流下泪来。
黄钟公沉思半晌,说道:“风兄弟,我指点你一条路子,
对方肯不肯答允,却是难言。我修一通书信,你持去见少林
寺掌门方证大师,如他能以少林派内功绝技《易筋经》相授,
你内力便有恢复之望。这《易筋经》本是他少林派不传之秘,
但方证大师昔年曾欠了我一些情,说不定能卖我的老面子。”
令狐冲听他二人一个介绍平一指,一个指点去求方证大
师,都是十分对症,而且均是全力推介,可见这两位庄主不
但见识超人,而对自己也确是一片热诚,不由得心下感激,说
道:“这《易筋经》神技,方证大师只传本门弟子,而晚辈却
不便拜入少林门下,此中甚有难处。”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
“四位庄主的好意,晚辈深为感激。死生有命,晚辈身上的伤
也不怎么打紧,倒教四位挂怀了。晚辈这就告辞。”
黄钟公道:“且慢。”转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拿了一
个瓷瓶出来,说道:“这是昔年先师所赐的两枚药丸,补身疗
伤,颇有良效。送了给小兄弟,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一点
小意思。”令狐冲见瓷瓶的木塞极是陈旧,心想这是他师父的
遗物,保存至今,自必珍贵无比,忙道:“这是前辈的尊师所
赐,非同寻常,晚辈不敢拜领。”黄钟公摇了摇头,说道:
“我四人绝足江湖,早就不与外人争斗,疗伤圣药,也用它不
着。我兄弟既无门人,亦无子女,你推辞不要,这两枚药丸
我只好带进棺材里去了。”
令狐冲听他说得凄凉,只得郑重道谢,接了过来,告辞
出门。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陪他回到棋室。
向问天见四人脸色均甚郑重,知道令狐冲和大庄主比剑
又已胜了。倘是大庄主得胜,黑白子固是仍然不动声色,秃
笔翁和丹青生却必定意气风发,一见面就会伸手来取张旭的
书法和范宽的山水,假意问道:“风兄弟,大庄主指点了你剑
法吗?”
令狐冲道:“大庄主功力之高,人所难测,但适逢小弟内
力全失,实大庄主瑶琴上所发内力不起感应。天下侥幸之事,
莫过于此。”
丹青生瞪眼对向问天道:“这位风兄弟为人诚实,甚么都
不隐瞒。你却说他内力远胜于你,教我大哥上了这个大当。”
向问天笑道:“风兄弟内力未失之时,确是远胜于我啊。我说
的是从前,可没说现今。”秃笔翁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好
人!”
向问天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我
风兄弟的剑法,三位庄主,我们就此告辞。”转头向令狐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