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定静师太自写书以至放鸽,每一行动均十分迟缓,和她
适才力战群敌时矫捷若飞的情状全然不同。她抬头仰望,那
小黑点早在白云深处隐没不见,但她兀自向北遥望。众人谁
都不敢出声,适才这一战,虽有那小丑般的将军插科打诨,似
乎颇为滑稽,其实局面凶险之极,各人都可说是死里逃生。
隔了良久,定静师太转过身来,向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
娘招了招手。那少女立即站起,走到她身前,低声叫道:“师
父!”定静师太轻轻抚了抚她头发,说道:“绢儿,你刚才怕
不怕?”那少女点了点头,道:“怕的!幸亏这位将军勇敢得
很,将这些恶人打跑了。”定静师太微微一笑,说道:“这位
将军不是勇敢得很,而是武功好得很。”那少女道:“师父,他
武功好得很么?我瞧他出招乱七八糟,一不小心,把刀鞘砸
在自己头上。怎么他的刀又会生锈,拔不出鞘?”
这少女秦绢是定静师太所收的关门弟子,聪明伶俐,甚
得师父怜爱。恒山派女弟子中,出家的尼姑约占六成,其余
四成是俗家弟子,有些是中年妇人,五六十岁的婆婆也有,秦
绢是恒山派中年纪最小的。众弟子见定静师太和小师妹秦绢
说话,慢慢都围了上来。
仪和插口道:“他出招哪里乱七八糟了?那都是假装出来
的。将上乘武功掩饰得一点不露痕迹,那才叫高明呢!师伯,
你看这位将军是甚么来头?是哪一家哪一派的?”
定静师太缓缓摇头,说道:“这人的武功,只能以‘深不
可测’四字来形容,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秦绢问道:“师父,你这封信是写给掌门师叔的,是不是?
马上能送到吗?”定静师太道:“鸽儿到苏州白衣庵换一站,从
白衣庵到济南妙相庵又换一站,再在老河口清静庵换一站。四
只鸽儿接力,当可送到恒山了。”仪和道:“幸好咱们没损折
人手,那几个师姊妹中了喂毒暗器的,过得两天相信便无大
碍。给石头砸伤和中了兵刃的,也无性命之忧。”
定静师太抬头沉思,没听到她的话,心想:“恒山派这次
南下,行踪十分机密,昼宿宵行,如何魔教人众竟然得知讯
息,在此据险伏击?”转头对众弟子道:“敌人远遁,谅来一
时不敢再来。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这里吃些干粮,到那边
树荫下睡一忽儿。”
大家答应了,便有人支起铁架,烹水泡茶。
众人睡了几个时辰,用过了午餐。定静师太见受伤的弟
子神情委顿,说道:“咱们行迹已露,以后不用晚间赶路了,
受伤的人也须休养,咱们今晚在廿八铺歇宿。”
从这高坡上一路下山,行了三个多时辰到了廿八铺。那
是浙闽间的交通要冲,仙霞岭上行旅必经之所。进得镇来,天
还没黑,可是镇上竟无一人。
仪和道:“福建风俗真怪,这么早大家便睡了。”定静师
太道:“咱们且找一家客店投宿。”恒山派和武林中各地尼庵
均互通声气,但廿八铺并无尼庵,不能前去挂单,只得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