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静师太目光茫然无神,出
气多,入气少,显然已是难以支持,喘了几口气,突然厉声
道:“你若是任我行,我恒山派纵然一败涂地,尽……尽数覆
灭,也不……不要……”说到这里,一口气已接不上来。令
狐冲见她命在垂危,不敢再胡说八道,说道:“在下这一点儿
年纪,难道会是任我行么?”定静师太问道:“那么你为甚么
……为甚么会使吸星妖法?你是任我行的弟子……”
令狐冲想起在华山时师父、师娘日常说起的魔教种种恶
行,这两日来又亲眼见到魔教偷袭恒山派的鬼蜮伎俩,说道:
“魔教为非作歹,在下岂能与之同流合污?那任我行决不是我
的师父。师太放心,在下的恩师人品端方,行侠仗义,乃是
武林中众所钦仰的前辈英雄,跟师太也颇有渊源。”
定静师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的道:“那……那
我就放心了。我……我是不成的了,相烦足下将恒山派……
这……这些弟子们,带……带……”她说到这里,呼吸急促,
隔了一阵,才道:“带到福州无相庵中……安顿,我掌门师妹
……日内……就会赶到。”
令狐冲道:“师太放心,你休养得几天,就会痊愈。”定
静师太道:“你……你答允了吗?”令狐冲见她双眼凝望着自
己,满脸是切盼之色,唯恐自己不肯答应,便道:“师太如此
吩咐,自当照办。”定静师太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这
副重担,我……我本来……本来是不配挑的。少侠……你到
底是谁?”
令狐冲见她眼神涣散,呼吸极微,已是命在顷刻,不忍
再瞒,凑嘴到她耳边,悄声道:“定静师伯,晚辈便是华山派
门下弃徒令狐冲。”
定静师太“啊”的一声,道:“你……你……”一口气转
不过来,就此气绝。
令狐冲叫道:“师太,师太。”探她鼻息,呼吸已停,不
禁凄然。恒山派群弟子放声大哭,荒原之上,一片哀声。几
枝火把掉在地上,逐次熄灭,四周登时黑沉沉地。
令狐冲心想:“定静师太也算得一代高手,却遭宵小所算,
命丧荒郊。她是个与人无争的出家老尼,魔教却何以总是放
她不过?”突然间心念一动:“那蒙面人的头脑临去之时,叫
道:‘魔教任教主在此,大家识相些,这就去罢!’魔教中人
自称本教为‘日月神教’,听到‘魔教’二字,认为是污辱之
称,往往便因这二字称呼,就此杀人。为甚么这人却口称
‘魔教’?他既说‘魔教’,便决不是魔教中人。那么这一伙人
到底是甚么来历?”耳听得众弟子哭声甚悲,当下也不去打扰,
倚在一株树旁,片刻便睡着了。
次晨醒来,见几名年长的弟子在定静师太尸身旁守护,年
轻的姑娘、女尼们大都蜷缩着身子,睡在其旁。令狐冲心想:
“要本将军带领这一批女人赶去福州,当是古里古怪、不伦不
类之至。好在我本也要去福州见师父、师娘,带领是不必了,
我沿途保护便是。”当下咳嗽一声,走将过去。
仪和、仪清、仪质、仪真等几名为首的弟子都向他合十
行礼,说道:“贫尼等俱蒙大侠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师伯不幸遭难,圆寂之际重托大侠,此后一切还望吩咐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