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桓之打量一会儿云归,唇角浮现笑意,“你这是采药的装扮?”云归闻言有些不解,“此话怎样?”
看着云归微偏头,眉间微蹙的模样,更觉好笑,“采药未有药篓子你要如何带走?再者,你穿着这白色长衣,下摆会刮坏不说,怕亦会沾尘脏得显眼了。”本觉这位云公子是难以接近的那一类人,事实上还挺好说话,这一偏头,倒有几分讨喜。
云归这才反应过来。他竟还当真未有想到这层。衣服倒也罢了,不算事儿,只是没有药篓子,难不成要捧着回去?还是说将自个儿衣衫的下摆掀起来兜着草药?
忍不住摸摸鼻梁,“我竟是未有想到这个……”,顿了顿,又解释道,“头一回来采药,所以……”说着又觉得未有必要说这个,便又止住话。
楼桓之笑意更深,并不接着那话题,转而问道,“不知云公子要采哪几味草药?”
“芍药、山参、金银花。”云归想了想,回道。
“这三样,倒都是这时节的,来得正好。你该是知道它们生长在何处的罢?”楼桓之想着对方不过是第一次采药,便多问一句。
云华闻言又是一愣,他本以为此事不难,不曾多想多问,楼桓之这一问,莫不是因着这些草药并不好寻罢?“这,我当真不知晓……”
楼桓之有所预料,便点点头,“山坡灌丛、疏林、乱石堆、山足路旁常有金银花,而芍药多出现在山坡草地及林下,至于山参,更难找些,得在林下花些时辰,当然,亦看运气如何。”
云归此时更加觉得这事不易,虽楼桓之这般说了,可到底范围广,自己又并不熟悉。“楼公子对草药好似颇有了解?”照理说来,像楼桓之这样身份的习武人,不该会懂得这些罢?
楼桓之回道,“不过稍懂一些。”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公子若是要摘草药,还是趁早为好,以免在林中逗留太久,你不会武到底不甚安全。”
第23章 玉封山上
云归点点头,“亦是。不过,不安全倒是不至于,听闻玉封山并无甚猛兽。”若非他知晓这点,亦不会独自上山来。
“传言不可尽信。深山老林之中,怎会全无猛兽?夜降总会有些出没,黑熊、虎豹皆有可能。再者,林中总有许多蛇。还是万事小心为好。”楼桓之言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专门让他心里发虚的?这一番交谈下来,他哪还有几分自信能成功摘到草药平安回去?只是他又不愿初初接了师父派给他的任务,便就这样不做尝试地放弃。“我知晓了。那我这便告辞了。”
楼桓之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当心些。”云归正要走,又想起前事,“你,如今心里好受些了罢?”楼桓之显而易见是个孝顺的,又听闻他与他祖父感情亲厚,老威远候这般一走,想来他是极为难过的。
心里轻轻一扯,隐约作痛,他还记得前世母亲病逝,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恨不得将胸腔里痛极的心脏扯出来。时至今日,他仍不能淡忘那时的悔恨和哀痛。子欲养,而亲不待,实在是这世上最残忍之事。
楼桓之眸中一黯,半晌才道,“终此一生,决不让祖父失望。”昔日祖孙的约定,他必然践行,绝不稍忘。
云归垂眸,或许他并不该问起此事,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再会,楼公子。”话落便转身牵马离去。
楼桓之看着云归离去,渐渐地身影消失在林间,便迈步下行。走了不过一刻钟,终究觉得不很妥当,便又折回原路,循着云归留下的脚印追去。
一路走去,林间依旧静极。只有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想到方才他练剑,早在云归接近他时,便已然察觉了。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更有察觉他人气息的技法,又怎会不知一个不会武之人的靠近?
余光瞥见是云归,便就未曾停下动作,只是未料对方竟是打算不打一声招呼便要离开。不过这样的做法,倒是极合云归此人给人的感觉 些许清高,与人疏远,不喜与人打交道。
一路辨认一路走,终于见着云归的背影。“云公子?”为何停在此处一动不动?
云归听见楼桓之的声音,急道,“莫过来!有蛇!”
楼桓之不过愣了一瞬,便就反应过来,看着离云归不过五步之遥的竹叶青,当即银剑出鞘,飞身而去。不过眨眼的功夫,竹叶青便已经被斩断成几段。
云归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方才那条令他不敢动弹分毫的毒蛇就这般被分尸了?他压根没能瞧见楼桓之的剑势,只看得白花花的一片剑光,接着就是楼桓之从袖中取出锦帕,慢条斯理擦拭剑身的模样。
第24章 幸与不幸
楼桓之归剑入鞘,看着云归,眼神里的意思明显得很 他早已说了,林间常有蛇出没。云归与他对视半晌,终是道,“……多谢相助。若非你,我当真不知要如何好。”
“不必客气。随手之劳罢了。”楼桓之回道,看云归仍保持不动,好似身体依旧紧绷着,又问道,“被吓着了?”
云归听这一问,才发现自己仍旧全身紧绷,便深呼吸慢慢放松下来,“确实有一些……”男子承认自己被吓着了……好似实在不太妥当。倒显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似的。想着又想辩白一二,可忆起方才楼桓之那只能看见剑影的动作,便又放弃了。无论如何,在武力上,他都无法及上楼桓之一半,还有何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