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就似先前,云跃想要让陈姨娘的兄长,给他谋一个军中好位置,还让写了举荐信给父亲,却根本不知这事儿,只有利于他和陈姨娘,对于父亲和云府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而要让人暗里笑话且诟病的。

他敬爱父亲,又身负维护云府的责任,怎么可能不拦阻此事?

云跃倒好,只以为他是怕他抢了自己风头,这才不让他受举荐。真真可笑。他云跃是个什么东西,拿来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他会担心他抢风头?

又如眼下。他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撕破脸皮,虽让他脸面不好看,可自己也是要丢人现眼的。却浑然不知,只以为声音响就是底气足,他客气相让就是心中有鬼。还好意思骂这无辜兵士在丢人现眼。

云归也懒得笑了,冷淡道,“三弟火气大,我惹不起,这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潇洒转身走了。也不管身后的云跃是什么模样,什么心思。

云归待用完饭食后,就去问关琮羁押何处,答话的士兵听说云归要去给他治伤,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叫上几个士兵一道,说法其一是为了给他带路,其二是为护他不被关琮伤及。

云归笑着应了,知关琮身份要紧,士兵不放心他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想要监视着,由得他们便是。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事情不欢喜。

倒是几个士兵,见云归一副坦荡荡、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给云归带路的一路上,便都挺客气。

“云幕僚,关琮就是羁押在此牢内。”带头的士兵言道。

云归颔首,他早便料到关琮会被关在边城的牢里,如今瞧见阴森的牢房,倒也有心理准备了。不过虽然阴森,可牢房里看得出来是收拾过一番的。至少床板和地面看起来,还是干净清爽的。

牢里的关琼此时坐在床上,虽是阶下囚,身子板却挺得笔直。听得有人来,也不动不看。兀自对着墙壁,好似在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

士兵解了门上的锁,云归便缓步走进去。走得近了,才见关琮虽坐的板直,但身子却一直在微微颤动,不知是饿的还是疼的。

转头看一眼牢门旁好似一点儿未被动过的牢饭,又打量关琮穿着囚服、却仍有狰狞伤口显露在外的身体,便觉得怕不止是饿,也是身上不适。

“关将军。”云归在关琼两步远处站定,唤道。

关琮仍旧一动不动,半晌才道了一句,“这里没有关将军。”成王败寇,他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关将军了……

云归一笑,言道,“只要你心里还是那个关将军,那么关在这牢里的就是关将军。若你因为被俘虏,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他,那么牢里的自然只是一个阶下囚。”

云归说完这话,关琼又是许久未有言语。云归此时也 得计较干不干净,看起来还得在这儿待上好一会儿,忍着心里的不适,在牢房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巧舌如簧!”关琼冷声道,“你是说客还是军医?”

云归微笑道,“我是说客,还是军医,又有什么分别?”

“你走罢,无论是说客,还是军医,我都不需要。”关琮仍旧不看云归一眼,即便云归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阶下囚自是不需要的。人之将死,听再多、治好伤都是枉费。”云归慢悠悠

言道。

饶是关琼心里多么地屈辱,也没办法说一句“我就是阶下囚”。他怎么能够就此放弃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个阶下囚?

云归未有得到关琮的承认,便道,“既你并非阶下囚,又为何不需要说客和军医?我听闻淼国的关将军,既有胆识气魄,又善排兵布阵,实乃难得帅才。未见之前,我便以为这关将军必是个心有沟壑、深有远见之人。而今看来,倒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至此时,关琮才微转头,看了一眼云归。看第一眼时便觉得惊讶。虽听着声音像是年纪不大,但未料到不过是个文弱少年。“你是何人?”想了想,“柳易辞?

云归听他这般猜测,也不觉得恼。若这关琼先入为主,觉得他是一个说客,那么靖军上下,哪里还有比柳易辞更负盛名、更不容小觑的说客?他会以为他是柳易辞,实是情理之中。

微摇头,“柳军师并不懂得医术,我姓云,单名‘归去’的‘归’,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关将军不曾知晓。”

关琮微蹙了眉头。他确实未曾听过这名字。“你会医术?你是军医?”

云归又笑,“是也不是。我是否军医,对于关将军来说,重要否?”

“你若是军医,何必费事劝我?你若不是军医,是说客,莫不是能胜过柳易辞?”关琮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云归,心里免不了起波澜。

这个少年好本事,他起初误以为他是柳易辞,现下又拿他与柳易辞作比,话间满是不将他放在眼中之意,若是一般少年心性之人,必有恼色。可这个云归仍旧是笑容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