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晨起赶往河城,监工兼抚恤百姓,昏后又回来林城歇息。可谓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子的勤勉亲和,让靖军上下争相夸赞,直说大靖有如此太子,是大靖之福。
云归听了一笑置之,若是在先前,他或许还有几分揭穿向寻伪善真面目的心思,到如今,他根本是懒得费劲儿了。
总归向寻虽然是个假好人,但到底还是善待百姓的,也值得一些这样的夸赞。
他如今倒是担心楼桓之。因着他的缘故,楼桓之与向寻间的关系冷淡下来,他在一边看着,总怕向寻往后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但也幸好此时楼桓之在军中屡屡建功,还是靖军的一大助力,向寻该不至于为了私事,而就此弃用楼桓之。
“怎么?一来就满脸愁容。”关琮看着云归,问道。
“倒也不是愁甚,只是心情不大好。”云归答道,在桌旁坐下,看着关琮。虽然这些日子来,关琮好似已经渐渐振作起来,可事实上消瘦许多,怕只是在他面前看起来情绪好些罢了。
先前楼桓之封住了关琮的内力,且关琮浑身是伤,看守他的士兵虽知他有心求死,却也不甚担心,毕竟两手间还有一副手镣。
如今关琼虽仍用不了内力,却已是身上大好,云归有些许担心,却又不愿提醒那些士兵给关琼再上枷锁。
毕竟手镣虽限制一些自由,却因铁链长长,两手还是有很大的活动空间的。而一旦再上枷锁,关琮就会更受束缚,更不舒坦了。
两难间,看着关琮又是长长叹气。
“还说不是愁甚?这就又叹气了。叹气可不好,容易把好运都叹走去。”关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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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件事有些烦心罢了。”云归勉强扯出笑容来,又道,“你若是陪我下几局棋,我也就豁然开朗了。”
“你啊,你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罢?”关琮无奈应下。
“在你眼里看来,我是这般有城府的人?”云归挑眉,一边言道,一边摆出棋盘棋子。
关琮微摇头,“你不算是。那个柳军师看起来倒是有心计的,你可要小心些。
云归动作一顿,“他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半个时辰后,云归离去,时辰至戌时末。关琮在桌前发了半晌呆,正准备早些入眠时,却觉牢前一道黑影。
他心下一惊,他如今内力被封,是全不知外头人是何时出现的。或许在自己还在走神之时,就已经站了一会儿。
心中警惕,缓缓站起身来,朝牢外人一拱手,“不知阁下何人?”虽对方只是个身形微佝偻的老者,也不敢轻视之。
如今他内力受封,双手带镣,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若真是来者不善,他当真危矣!自己求死是一回事,不明不白被人杀死是另一回事!
“我听说有人冒充是我弟子,我前来看看。你说我是何人?”老者悠悠道。
听得这话,关琮脑中闪过许多念头,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道,“阁下莫非是‘痴绝老人’?”
老者哼一声,算是默认。
关琮实在有些怀疑对方身份是否属实,毕竟传言中,痴绝老人在二+多年前出现时,已是至少六+岁的模样,便道,“在下听闻痴绝老人已经仙去……”
老者又冷哼一声,“怎的?这是在咒我死?”一挥袖,牢门上的锁化为碎块,牢门便开了。
踏进去,“我如今尚是耄耋之年,不足九+岁,这就盼着我仙去?莫说未有九+,我便是活到一百二十亦是不稀奇的。”
关琮仍是半信半疑,“此话也非我所说,只是外间传闻……若阁下真是痴绝老人,也不该寻我,我从未冒充是痴绝老人的弟子,不过是得获机缘,熟读一本痴绝老人所著兵书罢了。后来作战策时,我亦未曾直言我是痴绝老人之弟子。”
无论对方身份是否属实,冒充痴绝老人弟子这桩罪,他还是不愿认的。他顶多是借了借痴绝老人的名儿,可从未说过自己是痴绝老人的弟子,别人这般误会了也只能说是他们自己妄加猜测。且当年,他借名也是不得已而为,并非沽名钓誉。
哪知晓对方要真是痴绝老人,会不会因这件事劈了他。单看刚刚破锁那一手,就知来人功力高深不可测,他不为自己辩解一二,就真是在等死了。
自己因战败求死,还可以说是为全忠义。若是因为昔日这一桩事儿,莫名其妙死在牢里,真就是生时失败,死也由不得自己了。且如此死法,也太可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