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桓之听着旁边百姓,讨论着云归为何笑,对谁笑,心里有些发沉。云归哪里喜欢姑娘了!云归喜欢的人明明是他!
不过,云归到底看见什么了?笑得让百姓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
往两旁看去,却见已被落在后边一点的长歌楼上,好似有云归的父亲,云锵云尚书。当即颔首,拱手作礼,云锵怡巧瞧见了,亦颔首致意,平曰一张严肃的脸,笑得愈发像一朵花。
本来,云归屡屡建功,得了从五品的官职不说,还又任了军师,今儿凯旋,他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带上妻子就来长歌楼等着的。
也幸好早前就订好了厢房,不若照今日的状况,必是食楼酒楼全都爆满,找不到好位子的。
远远见着云归骑着马,缓缓而来,说不出的耀目,他已经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了。又见儿子一到附近,就四处张望,望见他和温媛立即一笑。
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云归背好了长篇诗文,跑过来和他说的模样。一下子,他的心就软了。
接着,已是威远侯府世子、又是从二品副将的楼桓之,看见他还特地拱手作礼,他本来就对楼桓之多加赞赏,而今见人对自己尊敬有加,又是喜上加喜。
温媛定定看着云归渐行渐远,舍不得转开眸子,直到再瞧不见了,才道,“我儿瘦了,那背影我一瞧就心疼!虽说是立了功,得了官,可南边那是什么地方,打仗又是什么事儿,哪里能吃好住好?”
云锵听了,道,“妇人之见!慈母多败儿!云归要是女孩儿,你这话我也就不反驳了。可云归生为男儿,不出去历练一番,不做一番功绩,像甚样子?枉费男儿身!”
温媛撇撇嘴,“我的孩儿怎么都是好的,就算不历练,未出功绩,他也是好的。就是我心头上的宝,怎么了?”
云锵因着心情好,此时也懒得多和温媛计较,只道,“回家罢。眼下云归要入宫,我们趁早弄些云归爱吃的饭菜,等云归回家。”
温媛觉得也是,连忙起身,与云锵相携归家去。
靖军到了皇城前,太子领着一众禁卫军在城门前迎接。众人下马,躬身行礼。太子道,“众将士免礼!你们是大靖的功臣,父皇爱重诸位,特派我前来迎接,还请众将士入宫。”
原来的十万兵士,如今只剩六万人,又有三万人留守淼国。主将、副将及几位参将,军师及几个立了功的人随太子入宫面见皇帝,三万兵士随禁军统领先往京郊军营,等候封赏。
太子走在前面,偶尔微转头,用余光看一眼走在后边的云归。好些时日不见,云归虽瘦了些,可更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与身形无关,与云归眼眸的光彩、通身的气度有关。原先的云归是一块璞玉,而今的云归是经了雕琢、精致无暇的宝玉。
一路入勤政殿。
太子和蔡永平等人先是向皇帝请安,随后太子落座皇帝下手处,皇帝吩咐赐座,众人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坐下了。
蔡永平当先拱手述职,皇帝认真听着,听到柳易辞死在广城,倒是神色微变。待得蔡永平说完了,皇帝悠悠叹息一声,“未曾想柳军师走得这般早!”
竟还早了他这个老头子一步。今年,他还未过生辰,一旦过了,就是六十岁整
,眼下离他的生辰也不远了。虽然喜报连连,让他近日的身子状况好了些,可到底还是年老了啊!
说不得哪日,他就要撒手人寰。想他贵为天子,千万人之上,掌控许多东西,却独独没法掌握自己的命数!
天子天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若真是天之子,如何会不能万岁?人人口称万岁,其实便是百岁,亦难活到。
“云归何在?”皇帝拢住心思,沉声问道。
云归一怔,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拱手作礼,“卑职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陈顺见皇帝摆手,长声道。
云归直起身来,微垂眼眸,不直视皇帝。皇帝见他淡定自若、礼数周全,暗道这少年郎确实不错,果是云锵教养得好。
心腹大臣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又是这般能干,如今也能成他的小心腹。死了柳易辞,能有云归替他倒也不错。
“你是靖军乃至大靖的功臣,可曾想要甚封赏?”皇帝问道。
“皇上把该赏的,都已赏了卑职。人贵知足,卑职无其余所想。”云归拱手回道。
皇帝见他不卑不亢、不贪名利,心里又喜欢了几分,“前边赏的,是为你前边立的功。后边朕可还未有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