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就道:“我见姑娘不过十四五,称太太才是无理。旁的祥云酒楼的阁楼上有处雅间很僻静,景色也极好。不如我请姑娘吃些菜,要点什么都可以,再送姑娘些礼。”
“你不要你的玉佩了?”
徐永开了折扇一摇,笑道:“若是姑娘陪在下吃了饭,玉佩自当送给姑娘。”
他摊开手,那块墨玉就在他手心里,玉质极好,的确是块好玉。“姑娘嫁的是哪个人家,跟我说说。我喜欢姑娘得紧,姑娘要是愿意跟着我,必定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比你原来的夫家强许多。”
宜宁心里冷笑,前头还痴恋谢蕴,转头就说喜欢她?她心里更不屑这人,道:“徐公子还挺自信的。我对玉无意,对你也无意。既然徐公子的玉没有丢,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徐永只是笑,随后打了个指,他的护卫就涌进院子里。又上前了一步:“若是姑娘肯赏脸吃个饭,我当然是让他们让开的。若是不然……”他伸手就要去抓宜宁的手,宜宁反手就打了他一巴掌,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凑上来一个让她发气的。
徐永只觉得她巴掌软绵绵的,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痛。反而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
丫头见状惊呼上来拉,却被几个护卫围住。
宜宁挣脱不得,微怒地看着他。徐永却觉得手里软玉一般,忍不住就想捏几下。
上次沈玉的时候宜宁病着,没得精神。这次她却是生气了,这次她见徐永更是个油盐不进的,心里发狠,干脆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徐永被她踢到小腿一阵锐痛。脸色顿时就变了,捏得更紧:“我徐永再怎么说也是徐国公府的少爷,亏待不得你!”
宜宁冷笑,突然走了几步逼近他。徐永一愣,反倒是被她逼得退了几步,他的护卫想说什么,却见公子面色柔和很多:“姑娘可愿意……”
“愿意得很。”宜宁说完,又踹了他一脚。这次她可一点没保留力道。徐永不察顿时就往后退,随即栽进了池子里,溅得到处都是水。
徐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浑身都是水。没得耐心跟宜宁耗了,沉着脸道:“把她给我按住!”
几个护卫立刻要动手,珍珠才上前一步道:“我家太太的父亲是英国公魏凌,姑爷是当今工部侍郎罗大人。你们几个狗胆子敢动?”
宜宁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看着徐永道:“徐公子,我家夫君虽然不是勋爵之家出生,却也不好对付。刚才你诬陷我拿你玉佩,我本是有意说清楚,谁想你胡搅蛮缠。我倒想问你,你一个墨玉玉佩能值多少银子?”
英国公魏凌的女儿?嫁给了罗慎远?这两个人物自然都是响当当的,魏凌不必说,罗慎远这一两年也是风头大盛,无人不知。跟这些有实权的人物不同,徐国公府不过是守着祖上荫蔽来的闲差,富贵闲散人而已。
要真是魏凌的女儿,罗慎远的妻子。他拿玉佩来污蔑人家,还妄想让人家退亲跟着他。实在是可笑之极!
徐永脸色非常不好看,他随之又笑道:“你说你是英国公的女儿便是了,我可不信。”他一向是狗胆包天,这口气实在是出不去,继续叫护卫道,“把她按住,带到我房里去再说!查清楚是英国公的女儿再放。”
反正他只推脱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的不管。别人能拿他如何!
几个丫头也闻言色变,这人怎么如此混!
“英国公府的人就在外面,你一问便知。况且这就在英国公府附近,谁还敢冒充英国公府的人不成?”珍珠道。
徐永却是仿佛根本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让护卫直逼上来。宜宁身边只有三四个丫头,对方那些护卫都人高马大的。
这徐永还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不然听到英国公府的名号早该退让了,这么个不怕惹事的,早晚得让他弄出事来!
宜宁左右一看,这僻静院子四周都没得出路,决不可任徐永带她走!
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作证,她的确是英国公的女儿。”
宜宁转过身,看到一身常服的陆嘉学带着人站在门口。可能是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才缓步走进来。他的亲兵涌进来,把这些护卫团团围住。在战场磨炼的兵气势完全不一样,十分肃杀。
徐永已经被护卫扶了上来,一看到来人是陆嘉学,非常惊讶:“阁下是陆都督……陆大人?她……她真是……”
“她是魏凌的女儿,也是我的义女。”陆嘉学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来,往后靠着石桌。他这个人,无论什么样都有种龙虎之气,非常霸道。徐永被风一吹顿觉得浑身发凉,看陆嘉学那放松的姿态,他这次恐怕是真的惹了麻烦了。
陆嘉学怎么突然出来了!
宜宁可还记得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装在她嫁妆盒子里流血的人头。
陆嘉学本来也不想下来的,不过想到魏凌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也不好太放任不管。刚才站在外头没有立刻进来,还听他们说了会儿话。她倒是有趣,还把人家给踹下池塘了。性子里总有些张牙舞爪的地方,再怎么温驯也也藏不住。
那个人也是如此的。陆嘉学不想去卫所里当闲差,就在她的屋子里躺着不起欺负她,她想着三从四德,忍着怒气对他笑。
结果他睡着的时候,脸上被她用墨画了三根猫胡须。他醒来时发现去找她算账,那人就一脸乖顺地装糊涂,他就把她往怀里拧,凑在她脸上亲,把墨涂到她白净的小脸上去,胡渣磨得她脸疼。
她一会儿就求饶喊不舒服,陆嘉学欺负够了。又把她的脸捧在手里,用指头给她细细的擦。
徐永脸色发白,再回头看宜宁,她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
徐永只觉得无比的狼狈,忙抱拳道:“都督大人,我着实不知……我给这位太太道歉,还望大人莫要计较。”
“道歉就不必了。”陆嘉学手里摩挲着扳指道,“你就打自己两个巴掌吧。”
徐永脸色更难看,但想到惹了这几家的后果,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色令智昏。他是混,但也知道谁该惹谁不该惹。陆嘉学已经说了她是魏凌的女儿,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人家消气才是。他狠了狠心,立刻咣咣扇了自己两巴掌,无比响亮:“谢过大人教诲。”
徐永随后向他告退,陆嘉学没有说话,直到徐永额头开始冒冷汗,他才挥手让他离开。
陆嘉学怎么说也是帮了她。宜宁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向他屈身道:“今日之事多谢义父,想必义父朝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义父了……”
她刚走到门口,陆嘉学就道:“站住,我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