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君果然是暴君,锱铢必较,眼下自己分明是被囚禁于此处,身无长物,任由暴君杀生予夺,哪里能让暴君得到甚么好处。
温祈不敢顶嘴,想了又想后,认真地写道:我所产的鲛珠成色上佳,陛下认为如何?
话本中,暴君为了逼迫原身产珠,对原身用尽了酷刑。
左右迟早都要产珠,他不若主动些,也好少受点酷刑,倘使能借此讨得暴君欢心,他或许能不被铁环、铁链所缚,亦或许能有机会除去暴君,为民除害。
他装作一副乖顺模样,未料想,那暴君竟然道:“你昨夜醉了,哭了好一会儿,产了不少鲛珠,朕命人收起来了,朕目前不缺鲛珠。”
他愕然地道:当真?我昨夜哭了?
丛霁颔首道:“哭得很是可怜。”
话音落地,他亲手将收于一旁的架几案上的一只木匣子捧了过来。
温祈打开木匣子一看,这里头的鲛珠与他梦中所见的原身所产的鲛珠一般无二。
丛霁放下这木匣子,继而又捧来了两只木匣子,这里头亦盛着温祈所产的鲛珠。
温祈无奈地瞧着这许多的鲛珠:那我便不要话本了。
丛霁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你念话本予朕听罢?”
温祈一怔,这暴君的举动再再出乎他的意料,究竟意欲何为?且他之所言,暴君全然不懂,他念话本有何意义?这暴君难不成是戏弄于他?
鉴于这个提议并不会令他产生任何损失,他仍是答应了。
丛霁发问道:“你何时方能口吐人言?”
是他误会丛霁了,丛霁并未戏弄于他。
温祈苦恼着该当如何答复,脑中却陡然浮现出了答案:再过三月,我便满百岁了,一满百岁自能口吐人言。
丛霁大方地道:“那朕便等你三月后念话本予朕听。”
他又令一内侍出宫搜罗话本,继而将三木匣子的鲛珠又放回了架几案上,才向着温祈伸过了手去。
三月后,自己不但能口吐人言,亦能化出双足,到时候不管是要刺杀这暴君,还是要逃跑都容易许多。
温祈于心中祈祷着自己能活过三月,却见暴君向着他伸出了手来,他本能地颤抖了起来,但不敢拒绝。
丛霁再度心软了,安慰道:“莫怕,朕不过是要为你上药而已,不会伤你。”
温祈展颜笑道:多谢。
丛霁将温祈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放于一张软榻之上,指腹沾了药膏,温柔地为温祈涂抹。
温祈乖巧地躺着,只是又用手挡住了下/身的那些鳞片。
丛霁将药膏递予温祈,温祈旋即侧了过身去,他虽然了解温祈是出于羞耻才这般做的,却是不懂温祈作为鲛人,又非凡人,为何会感到羞耻?
温祈堪堪上过药膏,肚子竟是不争气地叫嚣了起来。
丛霁听得温祈的腹鸣,这才想起来自己亦未用早膳。
由于他做废太子的那些年总是食不果腹的缘故,他得了皇权之后,便患上了暴食之症,他花费了将近一年的功夫,才将那暴食之症治好,那之后,他却变得对吃食毫无兴趣了。
于他而言,用膳仅仅是因为不愿将自己饿死罢了。
温祈抬手抚上小腹,可怜兮兮地瞧着丛霁:陛下,我饿了。
丛霁打趣道:“小醉鱼,你既然饿了,将自己吃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