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露口齿含糊地道:“我是鬼,我曾见过一白衣女鬼,所以我亦是鬼。”

丛霁见丛露的神志愈加混乱了,心生一计,唤来守于白露殿外的侍卫,吩咐道:“你且去丹泉殿,将那鲛人带来。”

温祈能令自己感到平静,不知对于丛露是否奏效?

未多久,温祈便被带来了。

丛霁扫了眼抱着温祈的侍卫,满心不悦。

温祈不知丛霁意欲何为,他乍见一张无一块好肉的面孔,登时吃了一惊。

这张面孔的主人正在丛霁怀中,莫不是丛霁的妃嫔罢?

但丛霁应当不会纳毁了容的妃嫔,亦或是这妃嫔被纳后,才遭遇了甚么变故?

他正思忖着,却见丛霁扣着这妃嫔的手腕子,覆上了他的发顶。

丛霁对于温祈的效用满怀期待,可惜,丛露依旧不断地道:“那白衣女鬼陪我玩耍,还要我不许说出去……”

丛霁顿觉失望,下令道:“将这鲛人送回丹泉殿罢。”

温祈自然知晓丛霁仅将他当做食材,可两人独处之时,丛霁总是唤他的名字,并不会以“鲛人”呼之。

他趁着丛霁的注意力集中于那妃嫔身上,不满地瞪了丛霁一眼。

丛霁凝视着丛露,柔声道:“鬼是见不得光的,你可是在白日见到那白衣女鬼的?”

丛露歪着头,良久才道:“似乎是白日,又似乎是黑夜,我记不得了。”

“那就勿要再想了。”丛霁提议道,“你可要继续刺绣?”

丛露迟疑半晌,突地问道:“他会死么?”

丛霁答道:“阿霰不会死。”

丛露好奇地道:“他若是死了,魂魄会穿上白衣裳么?”

“他不会死。”丛霁命侍女取来丛露绣了一半的鸳鸯,又将绣绷与绣花针递予丛露。

丛露不接,笑道:“我现下并未穿白衣裳,因而我并不是鬼。”

丛霁正色道:“对,你并不是鬼。”

丛露闻言,乖巧地接过绣绷与绣花针,继续绣鸳鸯。

丛霁端详着丛露,丛露颈上的红痕犹在,只是浅了些,依照丛露目前的状态,或许不日会再寻短见。

他忧心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仅能命令侍女将丛露的白衣裳全数藏起来,并将丛露盯得再紧些,一刻都不得松懈。

约莫半盏茶后,他闻得一把中气十足的嗓音道:“禀报陛下,刺客已抓住了。”

他见丛露面色沉静,向着左近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随即出了白露殿。

秦啸正立于白露殿前,其手中提着一内侍打扮之人。

丛霁伸手掰开刺客的下颌,细细检查着,一般而言,刺客齿间定会藏毒,便于其落网后自尽。

但这刺客齿间却并未藏毒,仅仅被割去了舌头。

显然,这刺客恐怕并不识字,大抵连主使者是谁人都不清楚,不过是一把用过即被丢弃的利刃罢了。

他望着秦啸道:“由你来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