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见天色不早,向温祈告别道:“寐善。”

温祈扫了眼被丢弃于织皮之上的铁环与铁链,继而瞧着丛霁的背影,不敢置信。

这暴君当真要解开他的束缚?

丛霁走出十步,倏然回过身去,复又到了温祁身侧,进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温祈。

这暴君适才应是忘了罢?

温祁阖了阖双目,束手就擒。

岂料,丛霁竟是叮嘱道:“温祈,你定要好好用功。”

话音落地,那暴君已出了丹泉殿。

温祈满腹疑窦,又见侍卫将铁环与铁链收走了。

次日,他一转醒,便敏锐地觉察到这丹泉殿内外的侍卫增加了不少。

那暴君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才这样做的罢?

既然如此,那暴君为何要解开他的束缚?

君心着实难测。

第16章

丛霰整整昏迷了三日三夜,方才转醒。

丛霁听着内侍禀报此事,同时利落地以“十步”割断了一死囚的喉咙。

半年前,这死囚喝得酩酊大醉,当街行凶,造成一死三伤,死者乃是被其活生生打死的,而三名伤者则是为了阻止其行凶才受的伤。

死者曾与死囚定有婚约,因死囚酗酒而另嫁他人,死者不幸身故之时,腹中已有五月大的胎儿。

这死囚死不足惜。

一盏茶前,他正在批阅奏折,嗜杀之欲乍然而起,便令侍卫提了这死囚来。

所有被关于死牢之中,供他杀戮的死囚的卷宗,他全数核查过,以免其中存在冤假错案。

他一看清这死囚的容貌,脑中旋即罗列出了其罪行。

是以,无论这死囚如何求饶喊冤,他都不曾理会。

他稍稍一侧身,自死囚喉间飞溅而出的鲜血尽数洒在了地面上,他一身的常服依旧不染纤尘。

他取了一张锦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十步”,待剑身复又重归光洁,方才将“十步”送入剑鞘。

他见前来禀报的内侍尚且跪于地上,浑身瑟瑟,指了指尸身,命令道:“将此处收拾干净。”

这死囚行凶之时犹如恶鬼,适才却吓得失禁了,半点胆量也无。

他嗤笑一声,出了思政殿。

他本该去探望丛霰,但因他暂且无法将煞气压下,而去见了温祈。

温祈正在用功,他舍不得打扰,良久才行至温祈面前,低下身来,揉着温祈的发丝道:“夜色已深,你为何还不歇息?”

温祈正欲作答,却听得丛霁续道:“你莫不是由于思念朕而夜不能寐罢?”

他才不会思念这暴君,更不会由于思念这暴君而夜不能寐,即便这暴君已有两日不曾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