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露小心翼翼地问丛霁:“哥哥,我是否打扰你好眠了?”

“无妨。”丛霁含笑道,“于朕而言,你乃是朕惟一的妹妹,亦是朕最为紧要之人。”

丛露仍是致歉道:“对不住,哥哥还是快些去歇息罢。”

“哥哥不走,哥哥今夜便在此陪着你。”丛霁抬手覆上丛露的双目,“睡罢。”

丛露催促道:“不必了,哥哥还是快些回寝宫去罢。”

“好罢。”丛霁颔首,出于对丛露的担忧,并未回寝宫,而是在白露殿睡下了,仅与丛露一墙之隔。

他堪堪阖上双目,脑中陡然跳出了一个念头:那白衣女鬼当真仅仅是露珠儿的臆想?

倘使并非臆想,那白衣女鬼究竟是何人?

他困倦至极,无力再想。

卯时一刻,无人提醒,他已然转醒了。

他凝了凝神,起身去看望丛露,丛露吐息均匀,神态舒展,应当并未再陷入梦魇。

他松了口气,方才出了白露殿。

他回到寝宫,未及换好朝服,雁州知州的急报到了。

他展开一看,两万余人的起义军已于四日前被施将军成功剿灭了,只剩残兵败将尚在逃窜。

起义军不过乌合之众,但善后事宜却是繁杂。

他眉尖一蹙,忽而思及昨夜温祈所求。

当时,温祈的双目略有闪烁,显然对他有所隐瞒,其目的应当不止是那戚永善。

或许温祈那般乖顺,一则是为了活命;二则便是为了利用他抓到戚永善,以达到目的。

他最恨被人利用,本该追根究底,但昨夜却犹豫了。

罢了,只要无害于他,无害于丛露,无害于百姓,无论温祈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满足温祈便是了。

今日气温骤降,他踏出寝宫,当即被寒风包围了。

他再度想起了温祈,温祈身处于海水之中,是否会受寒?

下一瞬,他顿觉自己定然是被那温祈蛊惑了,不然他为何再再想起温祈?且温祈又非凡人,怎会受寒?

思忖间,他抬足踏入了金銮殿。

由于他近日罢免了不少与卖官鬻爵之案有牵连的官员,朝堂上下风声鹤唳,见得他,除却少数行得正坐得端,人品毫无瑕疵的清官,其余官员俱是噤若寒蝉。

他慢条斯理地踩着金砖玉阶上了御座,继而扬声道:“吏部尚书王覃已被朕亲自赐死,而今吏部尚书之位空虚,诸位爱卿认为谁人能担此重任?”

吏部尚书王大人失踪多日,知情者寥寥,众说纷纭,其中八成的朝臣猜测其人或已遭逢不测。

但吏部尚书乃是正三品,如若犯了事,理当交由大理寺公开审理,未料想,竟已被这暴君处死了。

王大人向来左右逢源,与朝臣皆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且他的叔父乃是王国公。

众臣齐齐向王国公望去,王国公刚正不阿地道:“那孽畜死有余辜,陛下圣明。”

丛霁俯视着众臣,勾唇笑道:“王覃卖官鬻爵,得利万两,你们当中若有人有何不满,不如与他作伴去罢。”

王覃得利的万两纹银已悉数充公,送往雁州,用于救济灾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