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正要接过,却被烫着了,一面吹着自己的指尖,一面委屈巴巴地瞧着丛霁。
“抱歉,全数是朕的过错。”丛霁不慎忘记了温祈不善热食,一心只想让温祈尝到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虾饼。
他将虾饼吹凉了些,送至温祈唇边,见温祈咬下一口,并未露出委屈之色,才怀念地道:“即使宫中御厨厨艺精湛,都做不出民间的滋味。”
母后倘若尚在人世,他便能与母后一道吃虾饼了,实在可惜。
不远处有一茶楼,茶楼内有一说书人,快板一拍,道:“且说那前朝殇帝,实乃天煞孤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终登皇位……”
不知为何,温祈竟然认为那说书人乃是以前朝之事隐喻本朝,而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应是丛霁。
他忽觉口中的虾饼索然无味,抬眼向丛霁望去。
丛霁面色如常,温言道:“你难得出宫,还有何想吃的?”
温祈握了握拳头,终是并未问丛霁是否当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而是答道:我想吃桂花糕。
丛霁见状,心知温祈已猜到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便是自己了。
他并不为自己做解释,下了马车,买桂花糕去了。
买桂花糕的百姓不少,他挤于百姓中间,细心地听着四周百姓的交谈。
待他买到桂花糕,他已知晓一程姓小吏乃是泼皮无赖,赊了账从不归还,另有一洪姓举人打伤了一老妪,却倒打一耙。
这些事于他不过是鸡毛蒜皮,但于受害者却是苦不堪言。
他买了桂花糕后,将桂花糕送到温祈手中,自己则在那茶楼坐下了,并点了六安瓜片。
说书人为了吸引茶客,所言愈发骇人听闻,他并非初次听到,淡然地饮着六安瓜片,甚至还打赏了说书人一小块碎银。
那厢,温祈吃着桂花糕,掀开车帘子,见得丛霁坐于茶楼,很是吃惊。
那暴君莫不会大开杀戒罢?
幸好那暴君并未佩剑。
但秦啸佩剑了,那暴君使秦啸的剑便是了。
片晌,他竟见那暴君赏了那说书人一小块碎银,难不成那暴君在那碎银上下了毒?
不会,那暴君虽非明君,却不会做出下毒那般的宵小行径。
茶楼内,茶客来来往往,丛霁将须得处理之事一一记下,饮罢六安瓜片,便出了茶楼。
他上了马车,带着温祈四处逛了逛,日落前才回宫。
按规矩,为了避免伤人,京城内十有八/九的道路都行不得马车,仅能由车夫牵着马车。
因而,出宫足足三个余时辰,丛霁与温祈所到之处不过京城的一小部分。
回了宫后,他便将所有鸡毛蒜皮之事写了下来,交由京师府尹处置。
其后,他陪着温祈用了晚膳,便去批阅奏折了。
五日后,温祈暂别丛霁,出了宫去,前往贡院,这一日乃是八月十三。
随着八月十五渐近,丛霁的嗜血之欲渐盛。
八月十五子时三刻,他辗转难眠,瞧着悬于中天的月盘,命侍卫提了死囚来。
第一个死囚为夺一书生之妻祝氏,想方设法害死了那书生,充作善人,接近祝氏,祝氏颇为感动,终是委身,待得真相大白,祝氏羞愤难当,投井自尽了。
第二个死囚视人命为草芥,一有不悦,便杖杀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