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便是因为母亲受惊早产,以致于先天不足,才会不良于行,他决不能让孩子们受他曾受过的苦。

母亲……

母亲倘若知晓他身怀六甲会作何感想?

母亲的遗愿是希望他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能建功立业,子孙满堂。

这副身体较他上一世的身体强健许多,他若是不辞官,许能建功立业,至于子孙满堂,他已有两个孩子了,待孩子长大成人,遇见心悦之人,他便能子孙满堂。

他勉强算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沐浴罢,他用双手撑着浴桶边缘,艰难地站起身来。

他今日消耗了太多的气力,已然精疲力竭。

头脑愈发昏沉,眼帘更是重若千钧,他几乎将要睡过去了,又因身体绵软,力不能支,他尚未站稳,却已跌倒了。

所幸他并未跌倒于地上,而是跌倒于浴桶里头,才未酿成大祸。

大片的水花纷纷溅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哥哥,出何事了?”若非渺渺的声音响起,他恐怕真要睡过去了。

“我无事,并未受伤。”为了不让渺渺担心,他努力地打起了精神。

而后,他出了浴桶,将身体擦干,接着,穿上了云沁准备好的衣衫,再接着,打开门,对渺渺笑道:“我当真无事。”

他被渺渺扶上了床榻,苦笑道:“我这个当哥哥的,总是让你这个当妹妹的操心,对不住。”

“无妨,谁教你是我哥哥。”渺渺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未多久,云沁带着一大夫来了,大夫亦是鲛人。

大夫为温祈诊过脉后,叹了口气:“逆天受孕,要平安生产怕是不易。”

温祈有气无力地道:“大夫,我要如何做方能平安生产?”

“你力所能及之事仅是将身体养好,至于是否能平安生产,便要看天意了。”大夫怜悯地道,“雄鲛产子前所未闻,你的夫君人在何处?教他做好为你收尸的准备罢。”

渺渺登时暴起,一把揪住了大夫的衣襟,凶狠地道:“你何故胡言乱语?”

大夫从容不迫地道:“老夫并未胡言乱语。”

温祈对于大夫所言并不意外,柔声道:“渺渺,将大夫松开罢。”

渺渺气不过,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听话地将大夫松开了。

大夫抚平自己的衣襟,对温祈道:“老夫这便去煎安胎药。”

“多谢大夫。”温祈躺下身来,望着大夫的背影,于心中回道:我并无夫君。

他又向渺渺望去,倘使他当真难产而亡,便只能劳烦渺渺为他收尸了。

渺渺愤愤地道:“那江湖郎中满口胡言,哥哥勿要信他。”

温祈违心地道:“我自然不信他。”

“那便好。”渺渺于床榻边坐下,低声道,“哥哥你快些歇息罢,待安胎药煎好了,我再唤醒你。”

“嗯。”温祈阖上了双目。

须臾,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与母亲相对而坐,他告诉母亲自己已有心悦之人,并且怀上了身孕,母亲吃了一惊,久久不言,满目心疼。

不知多久后,他被渺渺唤醒了,混混沌沌地饮下一碗安胎药后,即刻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