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压抑着嗜血之欲,可惜,理智终究落了下风。
倏然间,他心生一计,左掌当即覆于右臂之上,一用力,这右臂便脱臼了。
他并非左撇子,惯用右臂,右臂无用,自然大大减少了杀人的可能。
“退朝罢。”他出了金銮殿,使轻功直抵丹泉殿,继而将自己一人锁于丹泉殿内。
温祈的气息已渐渐消失了,再过些时日,定会消失殆尽。
他上了床榻,又恐血衣脏了床榻,遂将血衣剥下,赤身裸/体地躺下了。
他已有两月余不曾躺于这床榻之上了,而温祈已有七日不曾躺于这床榻之上了。
温祈……
他若能寻到温祈该有多好?
但温祈恐怕不会愿意同他回宫罢?毕竟他已伤透了温祈的心,毕竟他无一处值得温祈倾心。
他更是足踏尸山血海的暴君,温祈怎会愿意同他回宫?
“温祈,朕很是想念你。”他堪堪吐出这句话,嗜血之欲愈发强烈了。
他的右臂正耷拉着,于是他用左手抓破了自己的心口,与那时抵挡发情热的温祈一般。
少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曾承诺过温祈不再自残。
是以,他强忍着不再自残。
温祈常言他喜食言而肥,这一回,他定不能食言而肥。
他若能不再自残,温祈是否会回到他身边?
从天明至黄昏,从黄昏至深夜,他终是熬过去了。
五月十六,他坐于暗处,遥望着窗外的圆月,哽咽着道:“朕并未再自残,温祈,你回来可好?”
温祈当然不会答应他。
温祈现下如何了?
身体可还好?
他焦心地急召章太医,盯着章太医问道:“温祈倘使从水道游出京城会如何?”
丹泉殿内一片昏暗,章太医手持烛台,烛光一照,竟见四面墙上布满了抓痕,左右的物什亦无一完好。
再看今上,左手指尖尽数破开,淌血不止,而右臂正耷拉着,显然不是脱臼,便是骨折了。
他自然与其他人一般惧怕今上,定了定神,佯作镇定地禀报道:“恐会体力不支,所幸温大人并非凡人,不会溺死,但若是因此动了胎气……”
丛霁急声道:“动了胎气会如何?”
紧接着,他听得章太医答道:“可能会小产。”
他向章太医确定道:“小产可会要了温祁的性命?”
章太医摇首道:“小产应当不会要了温大人的性命。”
丛霁霎时松了口气,他自然心疼自己与温祁的骨肉,但于他而言,温祁本身更为紧要。
且温祁难产的概率极高,小产反而是一件幸事。
章太医见丛霁面露微笑,趁机道:“容微臣为陛下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