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世权臣 天谢 2452 字 4个月前

景隆帝一进门,皱了皱眉:“把香撤了,味儿太冲,闻着心堵。”

两旁内侍连忙上前撤走鎏金兽夔足香炉,又用雉羽宫扇驱散余味,不多时房内一片清爽。

景隆帝这才踱到宝座坐下,随手拿起案几上的奏折翻看,司礼监内侍随即捧上朱砂砚台,静侯皇帝批红。

苏晏垂手而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许久之后,忍不住窥了一眼上座,见景隆帝正姿态端雅地批阅折子,似乎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悄悄扭了扭发酸的脚掌,心中郁闷:莫名其妙被叫来御书房,又把他不闻不问地晾在这里,真当他是大型观赏性盆栽吗?偏偏自己不能先出声,只能等皇帝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古代这些君臣之礼、繁文缛节实在是麻烦透顶。

他正腹诽,那厢皇帝陛下忽然心有所动地抬起头。

一股清幽暗香在空气中浮动,如笼烟含雨的丁香般沁人心脾,却又极淡薄飘渺,若有若无。

景隆帝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个被他遗忘了的臣子身上,道:“苏晏,你过来。”

苏晏被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

景隆帝眉峰一拢,“再近些。”

苏晏磨磨蹭蹭地又挪近两步。

景隆帝见他如同受惊小兽般畏缩不前,好气又好笑。

天子呼传,近身侍奉,多少臣子求也求不来的殊荣,偏偏此人一副提心吊胆、不甘不愿的样子,倒像是舍身饲虎一般。

当下脸一沉,道:“怎么,朕叫你靠近些,你不乐意?”

苏晏见龙颜不悦,只得再凑近些,挨着金丝楠螭凤纹翘头案站好。

那股薄香似乎更清晰了些,夹杂着新鲜湿润的水汽,景隆帝深吸着,微醺地闭了闭眼。极短的时间后,他恢复了常态,淡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臣再过三个月就满十七了。”这是原主的年纪,至于本尊,二十有二的大学毕业狗一只。

景隆帝唔了一声,“未及弱冠便已考至贡士,也算是才智出众了。”从案边拣起一本折子,递给他道:“你看看,有何想法?”

第七章 扯淡歪打正着

本着生僻字跳过,难解处联系上下文的原则,苏晏囫囵吞枣地看完了由兵部左侍郎于彻之奏请的折子,大概明白了这位老兄在冗长晦涩的修辞语后面想要表达的意思,翻译成现代文就是:

如今虽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但隐患仍在暗中滋生。山西、河南、山东都在闹马贼,袭击州县,杀官夺粮;北成鞑靼也在蠢蠢欲动,侵扰边陲,屠掠百姓。我的部队分身乏术,总不能两头跑着打吧,皇上您看是不是再给我拨点人马和粮饷?

这可是军国大事,凭自己那半桶水的军事知识和对历史一知半解的程度,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馊主意,还不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苏晏为难地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皇帝的口风。

“于侍郎请求调动京操班军与京军三大营,分别围剿马贼、征讨北成,投入的兵力十分浩大,恐非易事。”

景隆帝沉吟道:“的确不易,三大营虽兵精将锐,却担负着守卫京城的重任,若大部出动,必成空巢之势,反到给了北成可乘之机。”

苏晏闻言心中一定,既然景隆帝并不趋向于大兴兵戈,那他的建议应该就不会触怒天颜,当即鼓足胆量说:“皇上,臣方才看了折子,确实心有所感,但恐微言误国。”

景隆帝道:“你尽管直言,朕自会去芜存菁。”

苏晏稍微清理一下思路,不疾不缓地道:“自显祖皇帝亲征漠北,数败鞑靼,坝额湖一役使得北成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重振声势之望,而成主塔儿合刺一死,北成更是陷入连绵内讧中。按理说,他们不可能有实力大举入侵中原,因此袭扰边陲的应该只是几个流窜的部落。

这些游牧部落世代逐水草而徙,不事稼穑,除羊马牲畜之外别无他物,日子过得颇辛苦,见到中原物产丰饶便生侵占之心。

北征后我国取消了通贡互市,他们无法通过交易渠道获得生活必需品,只有劫掠边关,一处地方得手后短时间内又流窜到另一处,令人防不胜防。

就算派遣大队人马征讨,他们往漠北腹地一缩,我军因天气严寒、补给困难等原因也很难持久作战。”

景隆帝皱了皱眉:“照你这么说,我大铭对这些北蛮鞑子就毫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