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重夜身为司法天神，他自然遵循天规惩罚印玄尘，但他心中仍是有着诸多疑惑。

刑律自然要公正严明，凤重夜在人间界那些年，看似远离九重天，实则暗中查访游历诸地，甚至下入阴曹地府，远至魔域鬼城，方才逐渐在脑海中汇出了一折好戏。

193今世之果

凤重夜虽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凭借一己之力，他又无法对抗九重天。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在雷狱中备受折磨，手中的权势逐渐被一些远不如他的蠢货蚕食，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儿。

战神陨落，早在意料之内。

因为上位者不想让他活，等待他的，就只能是死。

凤重夜改变不了战神的命格，这天地之间，唯有万世书可以留给他一线生机。

作为交换，万世书以一己之力，给了凤羽白一个能够修仙的命格。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声的默契之中，他们从未挑明过彼此的想法和目的，却偏偏在无形之中，达成了合意。

万世书了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凤重夜，道：“夜尊，若如此说来，倒是我亏欠你良多。”

凤重夜道：“亏欠不敢说，我也得了你诸多好处。”

万世书摇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替我做了魔神，我也不可能解脱出来，护住印玄尘最后的命脉。”

他说完，轻轻一笑，释然道：“原本，我还想利用你的复生，来威逼利诱叫你与我一同对抗九重天，现在看来，倒是我狭隘了。”

凤重夜看着他，道：“我与九重天，实则并无太多深仇大恨，沦为魔神，是我自愿，舍身封印蛇鬼，也是我自愿。”

“也是，你生来便是神，自然是站在神那边的。”万世书点头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凤重夜道：“我既与羽白结为三世道侣，自然要学会站在人的角度，替他们考虑生死难题。后土娘娘开天辟地，不是为了让后土之地成为神族埋葬邪祟的丧葬之地，九重天关闭天门，让人族与邪祟共沦亡，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天门关闭，纵然有万古之功也永远不得飞升，而那些被封印在地下的邪祟，若无法及时得到强有力的封印加固，便会在终有一日破土而出，祸乱人间。

凤重夜在封印九头蛇鬼的时候，是万万不曾想过，九重天竟是动了彻底将人间界舍弃的念头，为了自身利益，彻底封锁天门，将他们的阴暗面放任不管。

凤重夜震惊之余，感到尤为失望。

这种失望，是一种信仰的崩塌。

凤重夜想起了自己与印玄尘在九重天吃酒时的场景。

那日风和日丽，金乌披着彩霞逆风而飞，留下一地七彩霞光，他二人闲来无事，便在山明水秀的洞府小酌一杯。

印玄尘提起前些日子与神威通天族打的那场仗，便眸中有光，他本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眉飞色舞讲着过往的模样，显得熠熠生辉，仿佛那彩霞都是他身后战袍的羽毛。

印玄尘是受了些伤的，但他并不放在眼里，他反而将陈年烈酒一饮而尽，畅快道：“后土娘娘将人生的这样脆弱，便是为了让我们去守护他们，受这么芝麻点大的伤算什么？更何况，这些邪祟都是上古开天辟地时从狭缝之间生出来的孽障，多少也与先神有关，谁造的孽，便要谁来偿还，我从不觉得护得一方子民安定，是上天给他们的施舍。”

印玄尘喝了没几杯，便又有邪祟从山岩中爬了出来，他二话不说，将杯子放在石桌上面，披起战袍便又风风火火的奔赴战场。

有印玄尘在的地方，人们总是能安居乐业。

这样的一个后天神，竟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凤重夜心中怅然。

“印玄尘遭了通天雷劫，魂飞魄散，不知去了何处。”凤重夜主动问道。

“他这个傻子，本该魂魄无存，了无踪迹，但好在我及时赶到，拼着兵解也要替他改了命数。”万世书提起印玄尘，表情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嫌弃，但明眸之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温柔，他叹息一声，道：“只是可惜了，纵然我护住了他的魂魄，可它们依然碎裂成了千百残片，不知落在了哪个世界空间，好在我藏了一盏七星宝莲，能够将他的魂魄残片收入其中，逐渐凝回原状。”

七星宝莲乃是与万世书同时期的上古神宝，据说当年天帝想要将其送给第三子当做生辰礼，但七星宝莲却颇有自己的小脾气，冷酷无情地留给天帝一个屁股，转而就消失在了苍茫天地之间。

却不料，如今落入了万世书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