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事实上,谢龄的确不想动——他还不能御剑,下山再上山,真是太麻烦了,不如待会儿去找越九归,看看能否在他那蹭上饭。身为食肆老板,越九归应当是不缺饭的吧?在那处,还能以陈河的身份锻体练掌。

有马甲就是好。谢龄心情甚悦,想了想说:“我不一定有空。”

这话一出,屋室内有一霎的静谧。

壶中水微沸,腾起乳白的雾气。萧峋向谢龄凑近几分,漆黑的眼眸隔着一层雾凝视住他,声音轻轻的,“师父,你答应过我,晚饭都同我一起吃的。”

稍过几许,又问:“师父是要去见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龄:对,去见我老婆儿子(x

第62章

萧峋眼眸中依旧淌着光, 像是被雾气氤氲出的水色,可有那么一瞬,谢龄觉得这人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谢龄下意识别开目光。

大概是雾气的缘故。谢龄寻思出一个原因, 转回头去,抬手往萧峋脑门上一敲,将这颗脑袋给弹回去,道:“你管得挺宽。”

“这如何算管?”萧峋“哎”了一声捂住额头,倒向罗汉榻另一侧,一副受挫的模样,“不日便是东华宴,各门各派都来了人,山上山下鱼龙混杂, 担心是人之常情。”

“有什么好担心的?”谢龄忍住笑,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边翻页边说道。

萧峋又坐起来,满是怅然:“师父一向不理世事,但这世上人心浮躁,我担心师父被骗。”说完还叹了一声。

谢龄:“……”

谢龄瞥他一眼,心想难不成我在你心里是个二傻子。

壶中水沸得汩汩作响。萧峋磨磨蹭蹭伸手过去, 将它从炉火上拎开, 把水注进置了茶叶的盖碗中, 尔后以盖作筛漏, 将茶汤分出。

茶是铁观音,白瓷茶碗细腻,汤色澄澈空明。萧峋把谢龄的那一碗推到他面前。

谢龄的视线被这人用动作无声唤过去, 打茶汤上扫过, 对上那双清黑的眼眸, 道:“我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徒弟就一人吃饭吧。”萧峋声音低低的,说完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整个人呈现出大写的委屈。

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谢龄又想弹这人脑袋。

谢龄打量萧峋几眼,突然意识一个问题。萧峋和其他几位同门的相处是极不错的,他处事细致妥帖,待人总是笑眼弯弯,鲜少和谁产生矛盾,但——也鲜少如在眼下这般,将心底的情绪表现出来。他在他们面前,脸上像是扣着张假面,温温和和,又冷淡疏离。

这人未曾真正融入到群体里去。

一个游离在群体外的狼崽子。谢龄在心底叹了声气,最终还是伸出手指,往萧峋额头上弹了一记。

“书背了吗?剑练了吗?”谢龄问这个顺着他给的力道往后仰的人。

这话一出,萧峋先是眯了下眼,尔后放下手中的点心。他神情变得认真,连坐姿都端正了起来,目光定定注视着谢龄,道:“师父,我最近练的那套剑法里,有几招总是练不明白,想请您指点一二。”

谢龄别开了目光。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上了麻烦——还是无法推拒的麻烦。他饮了口茶,应下这事:“可。”

萧峋又说:“师父,在庭院里练剑的人太多,我若再过去,只怕会和他们打起来。客舍东南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周围有树遮阴,我们去那里吧。”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合谢龄的心意,谢龄点头道好。

他同萧峋一道离开客舍。

此时还是上午,太阳挂在天穹东侧,流云如絮挂在枝头。

萧峋说的空地就在不远处,不多时便至。萧峋依着往日在鹤峰的习惯,给谢龄在阴凉处置上藤椅和小桌,摆好茶碗点心,然后去到空处,拔出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