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女子咬牙低声道。

“现在你看到了,顾惊羽没死。”那个声音发笑道:“你再看看秋照夜的灵压,何时这样虚弱过?为了顾惊羽,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着那毒蛇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尖刀般刻在心上,阮妙真的面色越发阴沉下去。

“杀了顾惊羽……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声音不断重复着。

眼见无数剑光直指自己,阮妙真收起流云琴,坦然道:“照夜,我知因我做了过分的事,你才如此生气。如今我该做的都做了,你既不领情,今后便休要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她说时目光斜睨在场众人,扫过姬霄月及几名弟子时眸光微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唇线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随后只听一阵衣摆声响起,女子身影飘然消失于上空。

顾惊羽收剑回鞘,疑惑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秋照夜一把牵过他的手便往殿内去,头也不回道:“不要揣摩疯子的想法。”

顾惊羽看一眼眼前人,心笑道谁能有你疯啊?

众人渐渐散去,唯有姬霄月在夏应弦几次下了逐客令之后仍不愿离开,只远远望着顾惊羽消失的方向,唉声叹气。

方才大敌当前,所有守殿弟子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将常清殿外团团围住,甄子昂远远便看见了顾惊羽牵起秋照夜的那一幕,不由心头郁闷,再看姬霄月时便升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于是上前拍拍对方的肩头道:“少主,走,我请你喝酒。”

说时还看向夏应弦,“师叔祖,一起?”

后者看一眼二人,以及正走来的裴慕之,心道他何时沦落到跟失恋三人组混迹的地步了?于是怒从中来,冷声斥道:“不去!”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追入了常清殿里。

甄子昂撇了撇嘴,左右手各挽起姬霄月与裴慕之,“走,听说醉仙楼的秋露白换了新配方,尝尝去。”

*

待到夜色深沉,孤月高悬,三人才晃晃悠悠地从山脚下往回走。

甄子昂腰间别着几只秋露白,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道:“我告诉你们,我不难过。师弟几次从鬼门关活回来,我应该高兴。”

姬霄月面色通红,目光迷离地狠狠摇头,一把推开搭在肩头的胳臂道:“你没出息。”

说时顺着通向山顶的白玉石阶指向灯火通明的常清殿,“我告诉你们,从来就没有我姬少主得不到的,照夜天尊……他们就不合适。”

“他们不合适,你合适?”裴慕之倒是清醒许多,他不像这几位,甄子昂是两小无猜的情谊,自然割舍不掉,姬少主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子,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骤然的挫败令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师叔祖嘛……想到师叔祖时他想不明白了,宗门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又突然对林殊雨死缠懒打穷追不舍,好似毫无道理。

他自己呢,他想了想,望一眼几乎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那点常清殿的光亮,应该是向往吧,向往林殊雨吹影镂尘的精湛剑意,化敌为友的旷达心境。

能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固然是好,若是不行,远远看着也足够了,能成为朋友已是心满意足,如何能指望更多呢?

所以他没有喝醉,跟着俩人下山也纯粹是出于不放心甄子昂。

姬霄月愤愤地呼出一口酒气,“当然!殊雨是你们剑宗的未来接班人,我乃姬家少主,两派联姻,关系到上域与中域稳固,是多大的好事?我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方说得理直气壮,虽然是醉话,可裴慕之竟听出了几分合理性来,不由得一顿,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此时自不可见的幽暗深林里,忽然传出一阵隐约的琴音,三人忽地脚步一滞。

“你们……听见了么?”裴慕之率先警觉起来。

甄子昂醉醺醺地眨眨眼,忽然嘿嘿一笑,“真好听。”

裴慕之听出了一丝不对劲,须臾后瞳仁微颤,惊呼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