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泊锋何尝不想甘涔能每晚都睡在自己身边,可现在不行,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凑合,他能睡工棚,一日三餐都吃馒头就凉水,但带着甘涔不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能狠心让甘涔跟着他吃苦?

谁知道蒋泊锋刚一说不行,甘涔的嘴立马就委屈地快撇到地上去了。

“蒋泊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甘涔这个人什么都不多,就是眼泪多,眼睛里跟装了个不要钱的水龙头似的,一拧就开:“…我就知道,你让我考大学就是不想要我了!你让我去上大学,然后你就不用管我了…”

蒋泊锋百口莫辩:“怎么会不管你…”

甘涔哼着鼻子哭:“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你嫌我不上进,爱睡懒觉,脾气还不好…去了给你添乱,乔姨说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喜欢温柔的,听话的,蒋泊锋,你怎么这么坏呀…”

“别哭,涔涔,哎呀…别哭…”蒋泊锋见他哭了,十九岁的大男孩一时间不知所措,满脑子只想着他说错话了,把甘涔惹哭了。

“你要我去上大学,然后..呜呜…嗝!你就去市里娶别的黄花大姑娘…,你刚才还骗我跟你上床…呜呜……你个大骗子!!”

蒋泊锋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手忙脚乱地在桌上找了半天纸也没找到,只好把还在哭的甘涔搂进怀里。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别哭了,我想办法,涔涔,我想办法。”

甘涔抽抽搭搭地吸吸鼻子:“你想什么办法…”

蒋泊锋说:“想办法找房子,带你去市里,我们在一起。”

甘涔不哭了,在蒋泊锋怀里埋着脸哼哼唧唧的哼了一声,抬起小脸:“你刚才让我哭这么多…我脸都疼了…”

蒋泊锋的眉宇蹙起来,看着刚才甘涔擦眼泪被摩擦的嫩红一片的小脸,是红了。

“要不要擦点油?”

甘涔刚才还哭着呢,听见这话就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蒋泊锋,我又不是小女孩儿…!哪有那么娇气呀……”

也是,一般女孩还真做不到他这么说哭就哭的。

蒋泊锋细细地摸着甘涔被蹭红的那处嫩脸皮儿,又觉得自己手上叫钢筋磨出了硬茧,他放下,被甘涔搂住腰身:“哥,我不怕吃苦,我等你来接我。”

蒋泊锋摸摸他的头:“嗯。”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蒋泊锋就走了,他昨天只请了半天假,早上还得在工地开工前赶回去。

一连几天,蒋泊锋在工地上埋头干活,他做的是扎钢筋,钢筋得用人抗,按平方结钱,扎的越多赚的越多。但同样,这份工也是最危险最累人的,不仅是要出重力气,还得细心,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转动的机器直接搅断了手。

建宁的夏天活像被火烧的大烤炉,毒辣的太阳几分钟就能把人从里到外晒的干透,好几个干了好几年的工友都有些吃不消,不少人聚在在底下吃饭,就只看见蒋泊锋一个人还在几米高的竖筋桩困扎几十斤重的固定筋。

“年轻就是好啊,干起活来能不要命。”

令一个工友光着膀子,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把满脸的汗:“可不是,谁不等着赚了钱回家盖房娶媳妇。”

蒋泊锋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活像扎进河里刚捞出来,他脱了鞋,鞋垫子都能拧水,他扔在一边晒,即便带了手套,满手也被粗粝坚硬的钢筋磨破了皮。

他端上碗,财务说他弟给他打电话了。

蒋泊锋拍了拍手上的土,放下碗去接电话。

是甘涔问他报志愿的事。

甘涔想报个离蒋泊锋工地近点的,蒋泊锋问他有没有想报的学校。

甘涔没想法,蒋泊锋说:“那就报华京大学。”

甘涔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华京大学?!”

蒋泊锋竟然让他报华京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