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知道陆嫁嫁是靠着大师姐的抽出的朱雀之羽扭转的战局,却也并未觉得不妥。
因为他很清楚,剑阁那种修炼方式虽强,但陆嫁嫁走的是真正人剑合一的道路,哪怕此刻稍逊对方,未来也总会更加长远。
“稍后见到龙母,关于恶的问题,你问还是我问?”陆嫁嫁聚音成线,悄悄问道。
宁长久附上了她的耳畔,道:“你若没有其他疑问,可以你来问。”
众目睽睽之下耳垂受袭,陆嫁嫁身子更紧绷了些,她悄悄地推开宁长久,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嗯。”最终,她不冷不淡应了一声。
宴会在丝竹乐舞到来了最高潮后,彩眷仙宫华美的穹顶上,光雨带着龙母的谕令一起飘落了下来。
光雨之中有六片最为华美的光。
它们像是信纸,蝴蝶似地飘到了六位魁首的面前。
他们将按着信纸的顺序一一登楼。
抱琴的仙子先行踩在海水凝成的阶梯上,登楼而去,步态优雅。
不多时,那位仙子便重新下了楼,她忍不住振出几声弦音,轻纱透着微笑,似对于龙母的回答很满意。
接下来,是“道”的魁首。
一个老人面带忧色地登楼,待他下楼时却是面容豁达,如遇良师知己。
接下来的几人亦是如此,下来之后对于龙母娘娘赞不绝口。
宁长久是最后第三个。
他拿着那封信,登上了海水凝成的阶梯,缓缓上楼。
邱月轻声问道:“爹爹想问什么呀?”
陆嫁嫁轻轻摇头,她对于此事同样好奇。
邱月道:“爹爹不会是想问关于我的事情吧?”
陆嫁嫁心绪微紧,她同样不信任这个小丫头,但以他们的修为,却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这个小丫头身份不足的蛛丝马迹。听到小丫头问出这句话,她心中稍异,心想难道她在害怕么?或者说他们打晕她的事,其实她是知道的……
但邱月又道:“哎,我知道爹爹对我很好,他肯定是想问我的来历,然后把我送回家去……可是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哪里来的了呀。”
……
宁长久走过了海水的阶梯,他在一座宛若星空的幽华大殿里见到了龙母娘娘。
宁长久踏入大殿,便有一种熟悉感。
这个大殿的构筑是似曾相识的,当初断界城里,他在司命的星宫之中便见到过类似梦幻的场景。
如同当初一样,如今坐在彩眷仙宫最隐秘之处的,同样是个极美的女子。
海水涌动幻化的龙椅上,龙母斜坐着,她头顶带着珊瑚雕成的异状龙角,龙角参差,覆在她墨色的长发上,龙母肌肤如雪,情态犹似少女,一身长裙却是极尽奢美,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装饰品在上面构建了一片宝石铺成的银河。
寻常人见了龙母,难免心驰神遥,据说当初洛书楼的楼主都对龙母倾心过。
但因为这一幕与当初见到司命时太像,所以宁长久忍不住对比了起来。
龙母的美终究穷尽了外物的铺张,比不得司命那般雪衣银发幽坐日晷的流影。
“见过龙母娘娘。”宁长久看上去很有礼貌。
龙母同样仪态端庄,她足下的星辰开始流动,微笑之间仙音流动:“恭喜宁公子夺得魁首,你可以放心问出你心中的疑问,此间唯有你我知道,我也能保证我所言定是实话,这是海国赠与的礼物。”
宁长久轻轻点头,他开门见山道:“您到底活了多少岁?”
仙宫沉静。
龙母娘娘缓缓开口,她微笑道:“你这样的问题可不礼貌呀。”
宁长久道:“先前我遇到一个下棋的老者,他告诉我娘娘活了远不止三百岁,所以我很好奇,您到底活了多久。”
龙母娘娘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周围流动的星辰重新静止,四面八方而去的光映得她美轮美奂。
“其余修道者问的皆是困扰终身的难题,而你却要将问题浪费在这上,以后不会后悔遗憾么?”龙母娘娘反而问道。
宁长久道:“我并无修道难题。”
龙母娘娘道:“若不是我眼睁睁看着你渡海而来,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洛书楼派来的卧底了。”
宁长久皱眉道:“娘娘一直在看着我?”
龙母娘娘道:“海月楼船遭遇海难,我动用海河盘远观过一眼,感受到了两道强烈的剑气,一道便是你……没想到你果然来了。”
宁长久轻轻点头,他有种冲动,想要将问题改变为邱月的来历。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哪怕是龙母也无法真正回答这个疑问。
龙母娘娘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想知道这个?”
宁长久点了点头。
龙母娘娘面带微笑,道:“五百四十六岁。”
“我不会撒谎,这座仙宫与我一体,谎言可以骗其他人,却骗不了自己,若我说了谎,你脚下这条银河便会变得黯淡。”龙母娘娘补充了一句。
宁长久轻轻点头。
这与他原本预想的答案不同。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解答完了疑问,宁长久下了楼。
下一个是陆嫁嫁。
她见到了龙母。
多姿多彩的长裙落入她的眼眸,让她微微晃神。
“陆姑娘,听闻你打败了剑阁弟子……姑娘剑术之高令人心生敬佩,只是那位剑圣剑法虽强,气量可并不算大,今后的路,陆姑娘要多加小心了。”龙母娘娘微笑着开口。
星河漾碎,陆嫁嫁好似银河上的雪。
陆嫁嫁原本想问她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生怕这个问题也算,终究没有开口。
她对于龙母娘娘的提醒表示感谢后,便也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想找一个人”
“哦?是谁?”
“‘恶’,他在哪里?”
龙母娘娘沉默良久。
她以手支着侧颊,轻声笑道:“你们不愧是夫妻呀,问的问题一样地让我难以回答。”
陆嫁嫁更好奇宁长久方才问的什么了。
龙母娘娘叹了口气,道:“关于‘恶’我确有耳闻,并且只以为是传说,那是一个全知之人,隐于中土大地,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
陆嫁嫁问道:“连娘娘也不知道吗?”
龙母娘娘道:“我无法回答他的具体方位,但是这些年,我也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说,若你想改变问题,随时可以,若你不改,我也只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
陆嫁嫁心中是挺想问一些小家子气的问题的,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她也知分寸,道:“不改了。”
“真的?你就不想问一问,你那位夫君到底是更爱你,还是更爱其他女子?”龙母娘娘柔声笑道。
陆嫁嫁道:“告诉我有关于恶的事吧。”
“姑娘真是痴情呢。”龙母娘娘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她将关于‘恶’的传说一一道来:“恶是一个少年,一个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少年,他喜欢穿黑衣服,明明人尽皆知,但所有人都想不起他……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是很好。”
“只有这些?”陆嫁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