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宁长久笑道:“看来以后有五师兄忙的了。”
“嗯,你也多加小心。”叶婵宫再度闭眸,沉思片刻后,道:“举父的神国应在万妖城的附近,朱雀神国在西国,但你们未必会为敌,至于之后冥狰神国……它的位置我也不确定,不过冥狰喜高山,应是在某一片荒莽里。冥狰虽不可与圣人相比,却也算是如今神主中的最强者了,届时相遇,你要多加小心。”
宁长久将这些记下,点头道:“我不会托大的。嗯……朱雀娘娘既然不是敌人,那她所求到底是什么?”
“朱雀……当年我曾与她战过,她非我敌手。”叶婵宫陷入了回忆,也是那场不为人知的战斗之后,她与朱雀选择了合作,制定了杀死鹓扶的计划。
叶婵宫继续道:“她不爱人间也不爱神位,她所求的是大自由。”
……
宁长久从道殿中走出,睡莲的清香萦绕袖间。
道殿于身后静默着。
不可观后高耸不可知的云山间,时而有五颜六色的光焰腾起,将云染成霞,也不知道这是试验成功还是失败的现象,作为旁观者而言是赏心悦目的。
他听了叶婵宫的话语,走到了西边的林子里。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木屋每每有漏雨漏雪,就会去这片林子砍伐树木,而他也往往大材小用,经常会造成严重浪费,被五师兄谴责,然后向大师姐告状。
他回忆着那些近乎缥缈的往事,踩着落叶走入了林中。
月色被树叶过滤得稀薄,夜鸟无声,林间除了黑暗与树木外,似空无一物。
他睁开剑目,看着那些被伐倒的,颇有年月的树桩,在其中一个上坐下。
他低下头,看着树桩之侧抽出的新枝和嫩芽,还有许多小苗从附近的枯叶中钻出,他能看见,那些小苗都是从树桩延展的根部分生出的。
宁长久很快明白了师尊的意思。
一棵树会被伐倒,但无法被杀死,因为它的根深深驻扎在泥层里,哪怕是它也无法主宰自己的死活。
除非切断其水源或直接将它连根拔起……
普通的树木尚且如此,而恶更是几乎遍布了整个星辰的世界树,想要通过杀死他来杀死暗主,注定没有可能。
文明复兴的道路没有捷径,杀一人也从不可救苍生。
宁长久不再为之担忧。
他摒弃了其余所有的杂念,缓缓起身,目光坚毅,向着林子的另一头走去。
月光将远处的大河镇照得清晰。
宁长久立在林外,看着陆嫁嫁与司命漫步田垄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陆嫁嫁的身后,敲了敲她的脑袋,然后消失。
陆嫁嫁看了看身后,蹙起眉,旋即盯着司命,司命没有反应。
两人继续行走,宁长久又敲了敲嫁嫁的脑袋。
陆嫁嫁忍无可忍,质问司命打自己做什么。
司命以为她在试自己的大师姐架子,此处四下无人,她也不给面子,斥责陆嫁嫁欲加之罪。
两人互嘲之后一如往常地争吵拌嘴起来。
宁长久这才慢悠悠地出现。
陆嫁嫁与司命亦不是傻子,她们立刻反应过来是他在捉弄自己。
“你是哪个稚童学堂逃出来的?这般无聊的事也做!”陆嫁嫁气恼不已,去揪他耳朵。
司命也借势去打压宁长久的嚣张气焰。
三人在不可观中追逐了会,最终在盲鳞鱼出没的河流边停了下来。
宁长久将师尊的纸条塞入一道细小剑气里,随着他手指一挥,朝着天榜寄去。
恶在收到信后,会将最终的结果寄往古灵宗的幽冥古国。
陆嫁嫁与司命坐在他的左右两侧,默契地晃动着双腿,足尖轻轻涤水。
寄过了剑书,宁长久心情更安定了些。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陆嫁嫁与司命皆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了?”宁长久问:“有何疑问吗?”
她们的问题亦很一致:“师尊恢复原样了吗?还是依旧是那小姑娘的模样啊?”
“你们怎么都关心这个?”宁长久无奈地笑道:“隔着白纱帘子,我哪里知道?”
司命道:“毕竟你们前世也是道侣,你就不关心这个?”
宁长久道:“如今她是我师尊。”
陆嫁嫁反驳道:“我也是你师尊!”
宁长久道:“这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陆嫁嫁双手环胸,倒是想听听他又有什么歪门邪道的言论。
宁长久有板有眼道:“我是师尊的内门弟子,是嫁嫁师父的外门弟子,因为是外门弟子……所以必须要娶进门。”
陆嫁嫁蹙起眉,觉得他的话语似乎有些道理,又似全无道理。
司命在一旁淡淡地笑着:“那记名弟子和不记名弟子呢?”
宁长久一时语塞。
陆嫁嫁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宁长久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嫁嫁道:“我记得你也收过几个弟子,在天窟峰的山中收了我门下的天才,还在临河城收了一个小男孩。”
“好像是有这回事……”宁长久沉吟道。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陆嫁嫁问。
宁长久恍然大悟,明白了弟子记不记名的区别。
弟子……
他忽然想到了小黎。
据师父说,四师姐已经亲自去帮小黎磨练武艺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
洛河之畔,邵小黎伸手揉着自己的肩膀,牙关紧咬。
先前她与司离比斗之时,左肩被枪身砸中,直接翻入河中,疼痛不说,整个左肩的痛麻感宛若针扎,持续至今也无法握物。
司离愧疚道:“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邵小黎轻轻摇头,道:“没有,师姐尽管出手就是,不必留情。”
司离问:“真的没事吗?”
邵小黎沉默片刻,道:“师姐,你是不是很失望呀?”
“失望?”司离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