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为应当打掉这个孩子。
然而温元皇后却极力反对,为此不惜与皇帝反目,与整个东璜朝堂对立。
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大臣纷纷上奏帝王,要求废除皇后,处死那个未出生的胎儿。
东璜王朝的嫡皇子,绝不可以是一个血脉不纯的怪物。
为此温元皇后被迫离开东璜皇宫,在一处偏僻的行宫内独自孕育胎儿。
在生产的时候,甚至没有产婆也没有太医。
只有当时年仅十岁的萧珞陪伴在行宫内,而一墙之隔的房门外便是严阵以待的东璜死士。
那些死士收到的命令,是一旦有变,格杀勿论。
不论里面的人是谁。
这便是帝王家。
所幸后来萧崇琰出生后一切正常,他的血脉纯粹干净,未曾检测到分毫魔族的气息。
但温元皇后生产后却因心力憔悴而元气大伤,不久便撒手人寰。
而萧珞只陪伴萧崇琰到五岁,便再也无法拖延入太学的时间。
除了每周的休沐日外,萧崇琰便只有一个人。
他是已逝中宫皇后的嫡子,却遭到皇帝厌弃。
他的出生就背负着弑母的污点。
他的身上始终带着血统不纯的阴影。
曾经中宫有多么风光无限,受尽独宠,如今萧崇琰便有多么卑微不堪,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便连宫中的奴才也可以肆意欺辱他。
所以萧崇琰不爱说话,所以他很少表现出对人或事的在意,所以他后来追求大道心无旁骛,所以他拼尽全力,只为追上师兄的脚步。
因为是师兄将他拉出了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噩梦。
“我遇见你时,是十二岁。”
“那一年你在鸿昀馆讲学,我没有资格去听,就偷偷地躲在窗外。”
不知是不是重游故地,让萧崇琰难得有了些感性的情绪。
又或者是和师兄时隔千年后再度相认,他明明欢喜得不行,却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只好将那些最深最柔软的心意剖开,坦荡赤/裸地呈给对方看。
“那是东璜最冷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雪,却没有阵法,我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被宫人骂了很久……”
明明是极其屈辱不堪的过往,萧崇琰说来的时候眼角却挂着笑意。
“但我那时候只觉得馆里的仙人真好看,懂得那样多……”
那道御风而行的身影,轻而易举便冲破了他怎么都挣不开的天地。
年幼的萧崇琰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东璜皇宫这一方四角天地。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五岁到十二岁,是萧崇琰最黑暗不堪回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