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三天三夜,景珩师叔昨天连夜去杏林谷绑了他们的少谷主来看病。”
“哎, 我今天要下山,你觉得买些什么东西给小师叔当礼物好?”
……
……
落河剑宗各峰峰主、弟子送来的礼物,早已堆满了好几个方寸物。
但无一可以解决流云巅上如今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该如何哄骗生病中正在耍赖的小孩吃药。
“最后再喝两口, 喝两口就喝完了,好不好?”
向来冷面无情, 生人勿近的景珩峰主,正一手托着药碗,一手握着调羹, 坐在床沿温声细语地耐心劝说,那模样若是让其他弟子瞧了去, 保准惊掉他们手中的飞剑。
谁知景珩峰主万年无一屈尊降贵的温柔体贴,在恐惧喝药的小孩面前, 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萧翊一点也不配合。
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一副虚弱模样的少年皱着脸,明明发着高热很不舒服,却仍是一脸认真地反驳道:“两口喝不完。”
这股较真的劲儿真的很让人没辙。
又好笑,又可爱。
却也最令景珩心生感慨,甚至莫名升起一种诡异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若是放到三个月前,那个防备心极重极为小心谨慎的少年,又如何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景珩为自己当时的决断感到十分满意。
自那天萧翊晕倒在鸿昀馆外后,景珩便将少年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待萧翊身体好转后,他带着对方去太学见了萧珞一面,然后两人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回了落河。
从头到尾对于那位东璜皇帝,景珩只是十分简单地知会了一声,再无任何其他解释。
这种毫不掩饰的差别化对待,顿时让萧翊以最快的速度对他建立起了信任。
但回到流云巅后,为了让萧翊卸下心防,可以真正无所顾忌地表露想法,不再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却也花费了景珩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过去十二年宫廷生活在萧翊的身上留下了太深的烙印,虽然在景珩看来,这不过只是萧翊注定漫长生命中一段极短的时光,但对于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来说,那段过往却极可能成为未来修行路上难以跨过的心魔。
修行问道,最忌心有魔障,难以堪破。
因此必须在心魔初生时,便将其化解。
好在景珩的努力没有白费。
就如此刻,身体病弱的少年倚在床头,脸上露出略微不高兴的神情,说话的声音轻轻软软,像是带着点撒娇和抱怨的意味。
“以前很少喝药。”
“好苦,不想喝。”
曾经在东璜宫廷内被厌弃的皇子萧翊,并非不知道疼痛和苦楚,而是强忍着不表露,一个人躲起来默默舔舐伤口。
而如今落河剑宗的小师叔萧翊,愿意敞开自己虚弱的一面,将自己的不愿意和不开心直白显露。
因为这里是流云巅,因为是在对他最好的师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