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在君不意肩膀上,钟应低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凉亭的竹帘高高卷起,如霜雪的月色洒入其中。钟应借着这半面月色,发觉君不意的脸色非常的苍白,白的如一张薄纸,轻轻一戳就破。
这样寡白的皮肤上印上鲜红的巴掌印,格外的触目惊心。
钟应咬了咬唇,暗自嘀咕:“怎么这么白?”
在重明国的地盘上,钟应根本没有想过君不意受伤的可能性,只能将原因归咎于惊鸿夫人身上。觉得惊鸿夫人的歇斯底里,大概伤到君不意了。
毕竟,不管日后的莲中君如何冷心冷情,还未合道之前的君不意,说到底只是个十八九岁少年郎罢了。
钟应心肠软了软,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着他发火,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钟应用指腹在君不意脸颊上轻轻蹭过。
大概是有点儿痒的原因,随着钟应的动作,君不意歪了歪头。
“别动。”钟应命令。一贯冷硬嚣张的语气变得软绵绵的,偏偏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君不意立刻不动了。
钟应有些满意,指尖凝聚着灵力,将君不意脸上的红印子消除。
这是“春风化雨术”,一个极普通的治疗术法,钟应以为自己一辈子用不到的,结果第一次是为了死对头使用。
待君不意脸上红痕全部消失时,钟应依旧轻轻碰着他的脸颊,有点儿舍不得挪开手指。
“我娘亲是个凡人。”君不意眨了眨眼,说道,“我小时候,偶尔听人说,她是别人为了讨好父皇,献给父皇的……舞姬。”
君不意用平淡的声音,三年两语叙述自己知道的事。
一些修士在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生命之后,不太看的起凡人。
但是,便是那些轻视凡人的修士见到当年的惊鸿夫人,也会为之侧目。
莲中君是九州天字碑的第一美人,从他面貌上,钟应也能瞧出几分惊鸿夫人的美艳来。
而惊鸿夫人不仅仅容貌过人,她身上有种近乎魔魅的神韵,比钟应见过的魔族魔女还要吸引人的目光。便是钟应第一眼看到惊鸿夫人,也有些惊艳。
钟应猜测,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惊鸿夫人懂得自己的优势,利用自己的容貌,一向来无往不利。
实际上,她来到开明宫后,成为了唯一一个被重明皇留下来的女人,并且被如珍如宝的捧在了手心,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无人敢说她一句闲话。
然后,她怀孕了,生下的孩子一出世便被重明皇封为了赤丹太子。
“然后呢?”钟应觉得这故事实在无聊,但是关乎君不意的父母,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你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四个字,钟应说的小心翼翼。
难道又是一段痴心女子负心人的故事?
君不意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自我有意识起,她便是这样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原因?”
君不意睫毛上沾着月华,轻声道:“我知道的,因为我。”
“你?”
钟应回忆起惊鸿夫人的神态言语,忍不住猜想,难道惊鸿夫人生下君不意之后,重明皇就抛弃她了?
而惊鸿夫人则爱极了重明皇,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