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众人,君不意看到了一张张或惊喜,或沉思,或凝重,或怀疑的面容。
少师笑了笑:“拿到便好,以殿下的天赋,最多百年,便能合道。”
君不意的年纪在这些老怪物面前,极为年轻,实力却深不可测。
然而,多少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止步于此,陨落在合道雷劫之下,因此一日不曾合道,便不能算真正的顶尖强者。少师估计君不意再修炼个百年就能合道,可以说对君不意的期盼非常之高。
“合道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太保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落在君不意身上,“殿下,我听说你将那个魔族送走了?”
太保似乎很满意君不意的“迷途知返”,说道:“殿下能想通,陛下苏醒后,想必会非常欣慰。望殿下日后坚守本心,万不可在被那些魑魅魍魉迷惑。”
钟应还没当上昏君,就先成了太保心中的“妖妃”。
君不意垂下眼帘,淡淡说道:“诸位的教导,不意铭记于心。”
太保等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这句话堵了回去,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君不意缓步前行,自众人中间穿过,火凤玄衣在天风中起伏,仿佛即将振翼而飞。
这段时间,君不意忙的不见人影,他不仅仅要处理登基的事宜,更要面对“老师”“长辈”“忠臣”的一次次劝说,他们告诉君不意:
太上忘情之道断情绝爱,他绝对不能动情,自毁道基,沦为废人。
他肩负重明国重任,惊鸿夫人为了生下他而生生疼疯,霄后亲自抚养他长大,待他如亲子,重明皇为了他而重伤沉睡,三师三少为教导他而呕心沥血……他绝对不能辜负这些人。
此一时彼一时,霄后为他定亲之时,钟应只是个混血魔族,碍不了什么事,剑主能护住钟应,他能护住钟应,重明国能护住钟应。但是,现在钟应是魔界少君,身份非同寻常,他若非要和钟应结为道侣,无论他做什么,九州修士都会防备他,防备整个重明国。
……
许多许多话,多到他记不住。
他自小便是在这般环境下长大,因为重明皇的执念疯狂,一道又一道的责任,一句又一句的语重心长……形成一道道枷锁,桎梏于他身上,如同傀儡的丝线,让他只能一步一步按着他们的安排行事。
学琴棋书画,学修真六艺,学治国之策,学君子五德。
被扔进一个又一个的险境挣扎求生,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修炼成长,即便被上古秘术反噬折磨的痛不欲生也要面不改色,完美无缺……甚至是穿上红衣,戴上帷幕,提着比自己还高的唐刀,行于阴影黑暗中,屠杀一条条生命。
直到遇到他的小混蛋……
他的确得到了“最好”的一切,众多顶尖的老师,无数的修炼资源,他几位兄长姐姐求而不得、羡慕嫉妒的权利,君九思身为嫡子都没有碰触过得力量等。
他的确该承担责任。
可是,他想自己去肩负,自己去得到想要的,而非一个被丝线拉扯的傀儡。
“不意自小走的便是太上忘情之道,人人皆告诉我,斩七情断六欲才能真正大成,才能合道飞升。”
君不意目光落在极悠远之处,吐字清晰,又清又净:“可是,无情无欲之人,为何还要合道?合道飞升,与天同寿……本便是最大的欲。”
清清淡淡的声音在众人间回荡,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太上忘情之道极为难走,在场众人之中,走这条道的没几个,便是走这条道,也并未走长远。真要和君不意深究此道,辩论一场,怕是都说不过他。
“你们教我的,从来都是错的。当然,你们也不会认为我说的便是对的。既然如此……”
君不意踏下台阶,站在空荡的高台上,头顶风起云涌,灵气汇聚成海,如层叠巨浪般震荡。
黑色云雾凝结,如同凶兽一般像外扩张,吞并日月,原本明媚的艳阳天,陡然昏暗下来。
太傅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明白了什么,声音干涩:“殿下!你要渡合道雷劫?”
“快住手,你现在还不到渡劫之时!”
“荒唐!你要毁了自己吗?渡不过合道你就只能当个地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