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见她

春日宴 白鹭成双 4536 字 2个月前

白璇玑一噎,哭得更加厉害。

不是说紫阳君胸怀宽广吗?不是说他已经变得温柔了不少吗?为什么她遇见的这个紫阳君,记仇到了这个地步,并且残忍得像没有心一样?

走了要死,留下来生不如死,她还能如何?

“二xiǎo jiě若是实在想走,本君也不拦着。”轻拂衣袖,江玄瑾转身离开,冰冷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记得替本君向白大人问好。”

白璇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慢慢滑落,如失魂一般趴跪了下去。

她没个好下场,江家人可看得开心了,孤鸾一听见消息就跑去找江深,想逗他开心。

“公子您是没看见,那白家二xiǎo jiě可惨了,哇哇哭着拿头撞墙呢!”

江深半躺在贵妃榻上,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孤鸾便继续道:“这年头被休弃了的女子哪有好日子过?那白二xiǎo jiě是想装装可怜,看能不能搏君上怜惜,谁知道君上把场面话说完了就让她走,她现在又不敢走了,只能用苦肉计。”

被休弃了的女子,没有好日子过吗?

心里一沉,江深坐起了身子。

他最近经常梦见徐初酿,在梦里她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管他怎么朝她跑,都跑不到她身边。

是因为她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记恨他,做梦也想让他难过吗?那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想回来他身边?

眼睛一亮,江深下了榻,想了想,拢了外袍就去往江玄瑾的书房。

“我有个朋友在一线城。”他道,“今日收到请函,让我过去与他们同游山水。”

江玄瑾看他一眼,道:“一线城大旱三年了。”

山是有,哪儿来的水?

江深干笑:“旱灾肆虐之地,应该也有风可采,你给我个通城文牒,我去一趟。”

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要通城文牒很麻烦,得等上半个月。”

额角跳了跳,江深忍不住怒道:“你糊弄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怀玉离开阴平的时候,你就给了就梧通城文牒,那可没要半个月!”

真当人傻呢?没有通城文牒,他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就到了一线城!

江玄瑾沉默,扭头看向窗外。

江深过去就挡了他的视线,皱眉道:“好歹是亲兄弟,你不能这么小气!”

颇为不悦地拢起了眉,江玄瑾道:“你若非要,便去找吕青,让他给你办。”

展颜一笑,江深双手一合就朝他作揖:“多谢!”

然后着急忙慌地就跑了。

本来甚好的心情,被他这一搅就没了。江玄瑾阴沉了脸,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主子?”乘虚给他递了茶,“二公子想去一线城是好事啊,说不定还能与二夫人冰释前嫌,您气什么?”

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捏着茶盖轻轻敲着杯沿,江玄瑾闷了许久,才低声道:“他能,我不能。”

江深能一时兴起就跑去一线城,他不能。江深能名正言顺地去找人,他也不能。

他有大事要做,有公文要看,有无数算计要应付,就连做梦,也全是从悬崖坠落的失重感。

昨日吕青说,他一归位,该有的什么都有了。

可他张开双手看了看,里头根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

他活得还不如他二哥。

“主子……”乘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马上就是寿宴了呀,您……您也可以去长林走走,看看山水。”

想起寿宴,江玄瑾那漆黑的眸子里终于又亮起了光,但嘴上却还斥责:“给长林君贺寿是正经事,如何能游山玩水?”

“是是是!”乘虚连忙低头,“这事儿正经得很,您可得好生准备。”

“准备好贺礼便是,别的也没什么了。”江玄瑾轻哼一声,想了想,又让御风去找了两个裁缝回来。

各地封君最近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众人都在揣测着皇帝、紫阳君和长公主等人会有什么动作,紫阳与京都相隔不远,圣上已经在临江山驻扎了兵力,对紫阳君的防备之心昭然若揭。

有人觉得紫阳君的确该防,可也有不少人觉得皇帝薄情寡义,对自己昔日的恩师尚且如此,那其他的封地呢?是不是等把紫阳这块硬骨头啃了之后,就要一一着手对付他们了?

怀揣着不安的心,各地封君都提早到了长林,打算借着这机会好生同紫阳君打探一二。

在等着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准备,毕竟紫阳一带最近实在事务繁忙,又听闻君上心情不佳,来了不露面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寿宴刚开,紫阳君就到了场。

一袭青紫色蟒纹锦袍,罩着银线滚狐毛的宽厚披风,墨发高束,黑瞳生光。江玄瑾一进门,众人就惊得齐齐低呼。

“恭迎紫阳君上!”

站在门口拱手回礼,江玄瑾先朝主位上的长林君道:“贺君大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长林君喜上眉梢地将他迎进去坐在上席:“还以为您今日不来了。”

“怎会。”随口应着,江玄瑾侧眸拿余光扫着各处。

对面的平陵君低声对旁边的人道:“他这还叫心情不好?”

之前看见的还是一张冰封千里的脸,如今这般意气风发,简直跟今日过寿的是他一般。

旁边的人也很奇怪,偷偷打量紫阳君两眼,就见他一边同长林君说话,一边在坐席间来回扫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第一遍没有看见,江玄瑾以为自己眼花,再找第二遍,还是没有看见。

一直提着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他问长林君:“丹阳没来人?”

长林君连忙道:“来了的,在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坐着的人是就梧。

江玄瑾眯了眯眼。

“这……”突然感觉紫阳君周身的气息冷了下去,长林君硬着头皮解释,“君上可别小看此人,这是新上任的丹阳刺史,名望颇高,办事也稳妥,他一来……”

“长公主人呢?”他低声问。

长林君尴尬地道:“帖子是发了,但据说长公主身子不适,来不了。”

大好的机会,她那样的人,只要还活着,怎么可能来不了?江玄瑾冷笑,食指轻轻敲着桌沿,眉目间染上了戾气。

难不成就因为他在,她宁可把她的大业舍了也不想来?

昨儿他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梦见她朝他伸出手了,虽然他最后也没能抓住,但以为至少是个好兆头。

结果抓不住的终究还是抓不住。

江玄瑾轻嗤,心里闷得难受。

她是有多讨厌他,才连一个梦都不肯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