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渡看着靠在一起的两条鱼,犹豫了一下对红衣男子道:“唔……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炼器材料,不然兄台把它们放回去吧,瞧着怪可怜的。”
红衣男子看着他笑了笑:“沈仙尊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是个性情中人。”
他弯腰将两尾金丝鱼轻轻抛回湖中,道:“鱼再珍贵,又怎能和知己相比?策自然乐意从命。”
沈不渡也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那就多谢飞凤阁主了。”
就像他们并未互通姓名,却能默契地明白对方的身份一样;很多时候他们不用说话,仅用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知音难觅,知己难求,沈不渡常觉得此生能遇上凤策,是他很大的幸运。
领路人把沈不渡带到小楼门口就退下了,沈不渡进了楼,顺着木梯上来二层,果见窗前有一长身玉立的身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暗金的眸子霎时明亮了几分,笑着唤:“阿渡!”
沈不渡说不清此时是惊讶多还是惊喜更多,他大步走上前,打量了凤策一圈,喜不自胜问:“你的腿好了?”
他上辈子身死前,凤策的双腿还是不利于行,要一直坐在轮椅上。沈不渡知道这伤是对方年幼时在一场灾祸中所致,他曾想尽办法想让凤策站起来,并非出于怜悯亦或同情,因为知道对方不需要这些。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的挚友能有一副健全的身体,觉得像对方那样绚烂的生命,不该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轮椅中。
可他们失败过许多次,连沈不渡都不免失落,凤策却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早已习惯,就算不能用腿走路,这世上也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虽事实确是如此,沈不渡还是不免遗憾。如今看到对方身体痊愈,他自然欣喜至极,简直比自己死而复生还要高兴许多倍。
“是。”凤策笑着点头,目光一寸一寸,细细的描摹着他的面容。
“换了一张脸,比不上原先英俊,凑合着看吧。”沈不渡厚颜无耻道,又连忙追问,“怎么治好的?平时走路会痛吗?你不会用了什么危险的法子吧?”
凤策眼中笑意加深。这个人,总是一眼就能将自己猜透。
他生平最厌旁人不自量力的揣测,可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甘之如饴。
他没有隐瞒,直言道:“嗯,确实用了一点禁术。”
这禁术让他在双腿复原的最初一个月,每走一步都像走在锋利的刀尖上,双腿的每一寸肌肉、每一道血管无时无刻都像被生生割断再缝合,没有尽头的循环往复;除此之外,他还要付出至少二十年阳寿的代价。
这个禁术他早就知道,但出于一些顾虑,一直没有用。
直到沈不渡死后。
所有顾虑在那一刻再也不复存在,凤策从未如此失去理智而又无比理智,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的找到那个人,让他回来。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沈不渡的神色果然变了,脸色难看道:“为何要如此冒然的动用禁术?二十年阳寿是开玩笑的吗?我说凤策你真是——”
“没关系,我不想再等了。”凤策轻声打断他,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只有站起来,”他认真注视着沈不渡的眼睛,“我才能真正的和阿渡比肩。”
——从而成为这个世上,唯一能同你相配的那个人。
——
青城客栈,二楼房间里,真善宗六个人围着桌子,一脸庄重地看着六张金光闪闪的书院邀请函。
“天下第一书院唉,”宋易凡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其他人魂不守舍的跟着点头。
其实对他们而言,能离开北荒,有书院上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但没想到竟然能去上灵界的白鹿溪书院就读,这简直惊喜过了头,让他们有些惶恐了。
他们也是听路丹绪说了才知道,白鹿溪书院从来没有送什么邀请函的先例,学生向来都是打破头都挤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