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默的看着他落泪,那滴滴泪水砸落在地面之上,落在少年换好的衣袍之上,落在他的心尖尖处,撕扯一样的难受。
“你别哭。”聂无垠僵硬的说,“他没要杀你。”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淮安。
他看着少年的泪水,忽然间意识到,淮安之所以这般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流言说自己要杀他。
思及此,聂无垠叹了口气,僵硬的安慰道:“你放心,他不会杀你。”
像是承诺一样,又重又坚定。
淮安渐渐收起眼泪,目光像被雨天清洗之后的晴朗天空,璀璨又纯净。
“皇叔说的可是当真?”
聂无垠点头:“是。”
他的确想要得到皇位,但是他也清楚,面前的少年是自己兄弟的独生子。
先帝在世之际,总共诞下了一位皇子和三个公主,而淮安便是这唯一的独子。
当初先帝还是太子之际,手足相残,亲情夹杂着利益一并算计,再之后他的十一个兄弟共陨落了九位,三个公主也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也早早的被送去边疆和亲,与朝堂断了联系。
后来这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逼宫失败自刎,一个则拖着中毒之身,捧着自己的孩儿,也就是淮安上位。
其实真要说起来,聂无垠在那场宫变中只算得上是酱油党。
他非皇室血脉,却与先帝结拜兄弟。
或许也曾有过兄弟之情,可随着权力变更,他的野心也渐渐膨胀。
他开始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么多年的部署,他一直以为自己心目中只有权力和野心,没有其他私情。
他甚至想好了,不管淮安日后到底是否针对自己,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他都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惜没有后来了,因为后来他们都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淮安笑了笑:“皇叔日后可要记着今日这话。”
他的笑容瑰丽,美不胜收。
青年避开他的视线,行了个礼便回到了宴会之上,甚至没有看见身后少年嘴边勾勒的弧度。
那是一个带着浓浓黑暗气息的笑容,铺天盖地的将少年的身影包裹,哪怕他换上了一身纯白的衣料,也依旧无法掩盖他眉宇之间的阴冷。
皇位而已。
曾经的少年憧憬,早在这一世消失不见。
如今的淮安,只需要将这皇帝之位稳住,不叫聂无垠夺取便可。
思及此,淮安收起笑容,揉了揉脸颊,低声道了句:“可真累。”
的确很累,以前的魔尊大人从来不屑于玩弄人心,也懒得去部署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就连前几个世界,他都很少出手。
但是这个世界……
淮安想到之前与云太傅聊天时留下的部署,不禁微微眯起双眼。
马上就要春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