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枕。”花沐摸着她的脸，反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是不是很痛？”

白枕虚弱地笑了一下，“已经不痛了。”

她说完担忧地看向了纠缠着露娜的哈提，“你确定要让它筑巢吗？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还会失控到哪种程度，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到哪种程度。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露娜和哈提也会一起的。”

露娜“咿咿”地叫了一声，黑色的身影渐渐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哈提像是接收到了某种讯号，发出了低远的嚎叫，白色的躯体越来越亮也越来越透，像是要化作一缕轻烟。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很快像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黑与白的漩涡，各自鲜明又水·□□融。

白枕微微喘起了气，花沐也是心尖发颤。无比强烈的感情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像是要撕开彼此的皮肤，揉碎彼此的心脏，溶解彼此的大脑。

这是精神的结合，是灵魂的交融，是身与心的交付。

“大小姐……”

白枕仰着脸发出似痛苦似愉悦的叫声。她看到了十二岁的花沐，看到了她的无措与害怕，也看到她哭泣脆弱的脸庞。那是刚刚因觉醒暴走而差点否定自我的大小姐，是她所说的，自己在她心中种下种子的瞬间。

她不止看到，也回忆了起来。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情，开始明白自己的怯懦，也开始明白自己的爱从不曾中断过。

大小姐是这样看待她的，令人欣喜，令人颤抖，令人疯狂。明白所爱之人的爱，原来是这样叫人幸福与无措的事，因感情获得回应而幸福，又因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否达到了与她一样深重的地步而无措。

花沐也有相同的感受，那些因时间久远和其他一些原因忘却的记忆这时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十二岁白枕高挑的身形，稚气的面容与眼前这个傻傻的大个子渐渐融为一体。

从那时候开始这个人就无条件地对她好，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这个哨兵忠诚，坚贞也木讷迟钝，多少次让她气得食不下咽，彻夜难眠。

可她又无比明白，世上不会有人像白枕一样那么深沉地爱着自己。并非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只是这个哨兵的愚笨非常人所能及。

如果没有和白枕在一起，她这一生将会有多少遗憾呢？浑浑噩噩地度过这漫长的光阴，徒留下无尽的懊悔。两人明明如此契合，却在无谓的事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

还好，现在并不晚。无论是白枕还是她都还年轻，她们还有很长久的岁月可以相伴。

两只精神体融合成的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它们去了更广阔的空间，去了对它们来说更舒适、更自由的场所。

白枕看到了花沐的精神图景。

与她的冰天雪地不同，这里是一片花海。有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暖风，还有无边无际的花田。

她从来都知道，大小姐是一个温暖的人，她的精神图景也像她一样，充满了温馨与靓丽。

凶猛的白狼似乎也被这样的环境感染，苍白的身躯被淹没在五彩的花丛之间，显出慵懒闲适的姿态。

独角兽在花海中奔跑，时不时咀嚼花瓣，像是在挑选符合自己心意的花朵。

哈提发出了懒懒的低叫，似乎是在召唤它。露娜扑棱着耳朵，却磨蹭着不肯回来。

冰狼终于无法再忍耐与等待，翻身而起向着独角兽的方向飞奔而去。它的身后飞溅起五色的花与叶，在空中化作了一道彩虹，落在地上后又迅速生根发芽，成为了新的个体。

哈提落在露娜身边，讨好地蹭着它修长的脖子。独角兽终于肯从花丛里抬头，将嘴里叼着的那只花环轻轻放在了白狼的头上。

哈提的快乐准确地传达到了白枕心中，听到它仰天长啸，白枕也不禁发出了愉快的叫声。

花环上的花朵继续生长蔓延，渐渐遍布白狼一身。

而后，哈提与露娜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色彩斑斓的狼型花塑。

多彩美丽，充满生机，这就是大小姐的内心。

两人并不担心自己的精神体，她们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在白枕那纯白晶莹的精神图景之中，独角兽与冰狼正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