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闭着眼睛,淡淡的道:“家里都成那样了,曾公亮家还是不依不饶,奈何?这等时候就是生死存亡,我不想为难她,可家里的事却在为难我……我无能为力,那么只好委屈她了。”
女仆叹道:“可十三郎那边也没什么钱啊!”
赵宗实的身上有官职,虽然只是荣衔,但薪俸却是有的。
可那些薪俸大部分都进了郡王府的账里,赵宗实当初的举动被人夸赞了一下,只是苦了如今的妻儿。
所以说赵宗实那边大抵没什么钱,五千多贯……那是做梦啊做梦。
所以女仆才不解。
王氏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铜镜,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淡淡的道:“十三郎有五成的机会进宫……他若是出手,曾公亮自然会息事宁人。”
……
高滔滔回去了。
唢呐在他们的居所里回荡着,很是喜庆。
赵宗实一犯病,唢呐必须要在场。
而且情绪一旦不大好,唢呐就是最佳的预防手段。
所以这里隔三差五就会传来唢呐的声音。
从刚开始的宽容,到后来的不耐烦,郡王府的那些人并未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觉得太吵了!
可高滔滔却觉得声音不够。
没有欢庆的声音,怎么能登上那至高的地方?
她低声道:“官人……”
正在闭目养神的赵宗实睁开眼睛,微笑道:“可是有难事?”
两人本是青梅竹马,加之成亲多年,相互之间太熟悉了。
高滔滔的眉间多了兴奋之色,可双拳却紧握着,可见是难事。
高滔滔低声道:“那个……王氏家里有些难处,关乎曾公亮家,官人……”
赵宗实的眸色淡然,“曾公亮看似老好人,可却有城府。若是公事为夫可以去问问。”
高滔滔的眸色一亮,说道:“是私事。”
公事都能过问,私事应该更不在话下了吧?
高滔滔心中欢喜,可赵宗实却摇头道:“公事为夫可以传话,官家那边有些忌讳,但只要不是大事,问题不大。可若是私事,小事也别掺和,特别是银钱往来,一旦掺和了,那便是自作孽,你可懂吗?”
高滔滔茫然道:“官人,公事可,私事不可。而且私事不可为……”
她不笨,只是此刻脑海里全是还了王氏人情之后的好处,以及在妯娌间立威的得意,最后就是自家和宰辅有联系的成就感。
只要和宰辅搞好关系,一旦事成,那谁也无法把他们一家从宫中赶出来!
谁都不能!
否则宰辅们会直接闯入后宫,让帝王焦头烂额。
赵宗实不认为自己的妻子是利令智昏,他解释道:“私事就是交情,就是市恩,更是默契,这是大忌讳。”
还没进宫你就和宰辅们穿一条裤子了,等你进宫那还了得?朕是不是要赶紧给你腾位子了?
这是忌讳!
可高滔滔还在想着进宫之前和宰辅搞好关系的重要性,就说道:“官人,那沈安那边和咱们家交好却无碍……这是为何?”
沈安和郡王府的关系堪称是老铁,可不见谁弹劾,也不见赵祯忌惮。
赵宗实笑道:“他那时还是个少年呢!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咱们家和曾公亮交好多年,那此刻出面倒是无碍。不过……”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妻子,“若是曾公亮和咱们交好多年,他也做不了宰辅。”
高滔滔悚然而惊,“是了,宰辅重臣和宗室交结,那是大忌。”
她心中郁郁,但却不肯把王氏的态度告诉赵宗实,以免他忧心。
心中的恼火和痛苦不能对丈夫说,也只能和儿子说了。
赵仲鍼就像是一匹野马到处跑,好不容易回家就被抓住了。
听完母亲的纠结,他皱眉道:“娘,此事该问清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