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依旧在打盹。
“还有仲鍼。小孩子就怕被那些臣子给欺负了。”
“他们……他们何时能回来陪老夫吃顿饭……”
……
出了郡王府后,赵顼有些迷茫的道:“翁翁不知怎地……突然就喜欢上了相术,每日看那些书,说是什么能延年益寿。”
“你弄那本书就是想琢磨这个?”
“是,我想看看翁翁究竟是在想什么。”
“哎!”
沈安站在大门外,突然觉得老赵很可怜。
“官家也担心翁翁,所以这几日某经常来。”
“可翁翁就是问话,什么宫中过的好不好。”赵顼笑道:“我爹爹是官家,我是皇子,怎么会不好?”
他的笑容在沈安注视下渐渐消散,“怎么?不妥?”
“当然不妥。”沈安没好气的道:“在父母的眼中,孩子哪怕是十岁了,在他们的眼中依旧是孩子,依旧是需要他们照看的孩子,明白吗?”
“不能吧?”赵顼觉得这个说法太无稽了。
“我爹爹都是帝王了,还是孩子?”
“蠢啊!”
沈安想拍他一巴掌,但想想还是放弃了。
“就和果果一样,她如今渐渐大了,可在某的眼中,她却还是那个被某一路背到汴梁的孩子。你没有孩子,官家是帝王,所以对这个体会不深,要不……去问问太后吧。”
“好。”
赵顼一路进宫求见曹太后。
曹太后依旧在织布,那织机的声音听着枯燥无趣,赵顼觉得能催眠。
“娘娘,沈安说哪怕子女十岁了,在父母的眼中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孩子,需要他们照拂,可对吗?”
曹太后一怔,然后说道:“宫中官家是帝王,你母亲是皇后,没有这等心思,权利之下……亲情自然就少了许多。可你翁翁却只是郡王,他一生坚强,老了却和老身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赵顼不知道。
“沈安是个聪明的。”曹太后幽幽的道:“老身有个弟弟,那个弟弟头发都斑白了,可老身依旧动辄收拾他,或是呵斥他。但私底下却又担心他身体不好,或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总是没个停的时候,挠心挠肺的,就盼着他能经常来,然后看着他,问他过的好不好……”
赵顼已经是惊住了。
父辈竟然是这般想的吗?
他回想起这段时日祖父见到自己的言行,不禁就落泪了。
“你悟了。”曹太后见他落泪,就说道:“郡王在宫外思念你们父子,可你们却不能经常在他的身前出现……特别是官家,郡王最是挂念他。”
赵顼叩首,起身出去。
曹太后微笑道:“是个好孩子。”
随后她抚着织机,喃喃的道:“也不知道大郎最近在忙些什么,都没来求见……”
赵顼一路去见到父亲,落泪说了沈安和曹太后的话。
赵曙不禁呆了,然后垂泪道:“我进宫以来,爹爹为此多有担心,可我却沉迷于权利之中,忘却了他在宫外翘首以盼,不孝子啊!”
他起身道:“备马出宫。”
陈忠珩看着那一箱子奏疏,问道:“官家,那些奏疏怎么办?”
“交给宰辅们。”
“呃……那午饭呢?”
“我今日在宫外,不必管。”
“可先前宰辅们求见呢……”
“没空!”
官家竟然什么都不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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