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劝说了好一阵,才让苏义相信随后吊车将会在大宋普及,没必要蹲守。
苏晏卷起棉被,不舍的准备回去。
“你为何不去杭州?”
苏晏在杭州不错,只是年轻罢了,以后自然前途无量。
“习惯呢,小人习惯在汴梁,在码头。”
沈安笑着走了。
“苏义!”
码头当然得有人值守,先前沈安在,那人没敢过来。
“酒来一口。”
夜间这里潮湿阴冷,长期煎熬熬不住。
而喝酒就是饮鸩止渴。
值夜人喝了几口烈酒,满足的道:“好酒。哎!苏义,你那儿子在杭州做大官,你真是不想去?”
苏义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哈气道:“哪里不想去哦,天天想,时刻想,就想着孙儿如何,哎!”
“那你为啥不去?”值夜人又拿了水囊来喝一口。
苏义看着夜色中的河流,“大郎是大官了,威风凛凛的,可某这个老子却是个扛活的苦力,手粗脚粗,脸上黑的和泥一样,看着就是粗人……某……某怕给大郎丢人呢。”
值夜人叹息一声,“可不是嘛,这做老子的都想着儿子过上好日子,自己委屈些也无事。只是你那儿媳如何?莫不是不孝顺?”
“哪里!”苏义得意的笑了起来,“孝顺着呢,你别看某穿着补丁衣裳,可家里的新衣裳都有数十件了,每年儿媳都做好几身新衣裳过来,还有杭州的特产,下次某带些鱼干过来,那东西蒸一下,下酒好。”
“那是国舅家的女子吧?”
“是啊!”说到这个,苏义就更得意了,“当初国舅看上了大郎,才嫁了曹家女过来,不过某知道,他是想和郡公套交情呢。那婚事若非是郡公点头,某定然不会答应,免得给他找麻烦。”
“那你还愁什么?”
“不愁啊!”苏义笑眯眯的道:“如今某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心甘,到了地底下见着祖宗了,某也有脸说话,说说某是怎么生了大郎这个有出息的孩子,给苏家的列祖列宗增光呢!”
笑声爽朗,苏义抱着棉被回去。
前方就是繁华地带,两岸灯火通明,把那些楼宇映照在河面上。河水川流不息,那些楼宇随之而动,恍如仙境。
这便是汴梁!
……
与此同时,在榆林巷的沈家大门外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冯章披头散发的跪在侧面,他知道跪在大门外的忌讳。
不,本来没这个忌讳,是沈安说跪别人家大门外就是跪死人,于是不少人家都信了,以后就杜绝了这个行径。
要道歉可以,要谢罪可以,跪边上去。
街坊们站在边上,沈家挂在外面的灯笼很亮,照的很清晰。
按照庄老实的说法,沈家不是在卖弄有钱,而是把灯笼弄亮些,方便过路的人。
这样的沈郡公值得街坊们尊重,于是来请罪的冯章自然就是被唾弃的对象。
“下官一时糊涂啊!”冯章潸然泪下,“下官只想着自己出名,却没想到气坏了王学士,下官……畜生不如!”
“下官深知郡公以德服人的美名……”
沈家的前院,庄老实听了一耳朵的请罪,对陈洛说道:“此人竟然说自己畜生不如,这个倒是有些诚意。”
陈洛摇头,“诚意不诚意的,郎君不在家,得看娘子的意思。”
“是这样。”庄老实笑道:“再有诚意,可郎君……那不是以德服人吗。”
他们不禁都笑了起来。
随后陈大娘进去请示杨卓雪。
“请罪?”
杨卓雪只顾着儿子,有些茫然,果果在边上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冯章的可恶之处。
“嫂子,定儿的祖父都被他气吐血了。”
果果眉头皱紧,看着苦大仇深。
“是吗?”
杨卓雪摸摸她的眉头,笑道:“郎君不在家,既然如此,就说官家处置了,没有沈家置喙的余地,那是对官家不敬。”
赵五五在哄毛豆,闻言说道:“娘子这个法子好。”
稍后庄老实出去,转述了原话:“官家处置了,没有沈家置喙的余地,那是对官家不敬。”
你来请罪就是玩逼宫游戏,这边直接还以对官家不敬的答案,如何?
无懈可击!
娘子果然是厉害啊!
这般厉害的杨卓雪,往日怕是被郎君遮挡住了才华,这才显得有些平庸。
里面的果果在拍嫂子的马匹,准备明天出门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