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笑了笑,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潞国公,京城来人了。”
瞬间朱吉就冲了出去,而文彦博却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水,神色平静的就像是在寺庙里听着暮鼓晨钟。
一个官员带着两个随从进来,文彦博起身,双方寒暄了几句,官员说道:“潞国公,陛下召您进京。”
文彦博哦了一声,问道:“可知是何事?”
官员大抵是想和他结个善缘,就笑道:“欧阳相公养病,政事堂少了人,官家令富相公任参知政事……”
文彦博依旧神色平静,可在看不到的侧面,他的右手捏着腰侧的衣裳,捏了一下后放松。
“……让您进京担任枢密使,文相,还请早早启程。”
朱吉的笑容有些僵硬,文彦博却温言道:“如今是下午了,却不好赶路,明早出发,可好?”
这态度太客气了些,官员惶恐的道:“任凭文相做主。”
文彦博叫人来领他们去安置,言谈间尽显长者风范。
等他们走后,朱吉苦笑道:“文公,为何功败垂成?”
文彦博淡淡的道:“老夫不知,不过想来是有些有趣之事。”
第二天他们就动身了,几日后到了汴梁。
文彦博径直去了宫中陛见,朱吉则是去寻了关系打探消息。
稍晚文彦博回来了,看着依旧平静。
“嗯?顺泰你这是……”
顺泰是朱吉的字。
朱吉在看着窗外发呆,闻声偏头,见是他,就无奈的笑了一下,“文公,是沈安。”
文彦博嗯了一声,“说清楚。”
朱吉起身说道:“沈安进宫,据闻和官家说了您的好话……还说了当年之事,说是您有长者之风。”
文彦博深吸一口气,“好个沈安,竟然这般反击。可官家应当会忍下来,然后仔细查看。之后老夫自然会有手段让官家对老夫改观。官家为何让富弼进了政事堂?沈安还说了些什么?”
朱吉摇头,“剩下的不知。”
文彦博深吸一口气,万年不变的脸上多了铁青,“老夫谋划多时,竟然被他一番话给毁了,老夫……”
他举起茶杯想扔,可最后却只是重重的把茶杯顿在了桌子上。
“枢密使也是宰辅,可却远离帝王,且政事堂会刻意排斥枢密使,以为文武相制之意,老夫宁可在洛阳等待机会,也不愿进了枢密院……沈安!”
他低下头,突然苦笑了起来,“老夫利用了他,本以为他会忍了……那年轻人看似睚眦必报,可在没把握的时候会选择隐忍,此次他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反击,一下就毁掉了老夫的辛苦布局,枢密使……进了枢密院,再想出来就难了。”
朱吉喝了一口冷却的茶水,觉着咽喉一阵舒坦,“文公,官家为何没有选择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