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洲第一时间将手搭在了盛言闻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无声安抚,“妈,言闻不是外人,他……”
“小洲,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楼可芩又喝了一口温水,看似温婉的神色中渐渐透出执拗。
“有些话关起门来才能说!”
“……”
时洲无言以对。
一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回国前和楼可芩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
一方面,他又怕楼可芩的情绪像往常那般失控,念出时昼的名字作比较、继而在盛言闻面前道破他的身份。
短短十几秒,盛言闻看见时洲眉眼间越露越多的纠结,下飞机后的喜悦和期待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彻底褪去。
他看着无声对峙中的母子两人,主动选择站起了身,“妈,洲洲,你们聊吧。”
时洲一怔,“言闻?”
盛言闻不愿在时洲面前显露出狼狈失望的一面,笑了笑,“这里离家近,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你们母子几个月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天。”
血缘关系浓于水。
盛言闻不想逼迫时洲在自己和亲生母亲中做出所谓的选择,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时洲下意识地起身去追,结果楼可芩猛地一下将杯子放回了桌上,“时洲!你站住!”
“……”
时洲回身看去,“妈,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对言闻?”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楼可芩直视着时洲,眼底带着化不开的执念。
“你说你喜欢演员这份工作,喜欢站在镜头前塑造角色!好,我答应了让你回国复出,但前提是你和盛言闻断了关系!”
时洲不解摇头,只觉得那种人生被强制掌控后的窒息感卷土重来,“我喜欢盛言闻,你为什么非得逼着我离婚?”
楼可芩听见‘喜欢’两字,越发觉得荒唐,“在娱乐圈里,同性之间的喜欢值几个钱?我早和你说过了,你们爱得不过是那剧本里的人物,演员拍戏最容易暧昧!”
“何况,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小昼当年……”楼可芩说到一半,被回忆拉扯着意外噤声。
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时洲的眼神多了一丝微妙的谨慎,改口,“小洲,妈是为了你好。”
时洲意识到了什么,荒唐地笑了一声,“为了我好?不,你只是想把我变成另外一个时昼。”
楼可芩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时洲,你没资格这么喊他名字!”
时洲内心越发悲凉,“是,我一个养子有什么资格?”
他知道这会儿已经追不上盛言闻了,干脆返回到饭桌前望着楼可芩,“让我猜猜,是不是时昼曾经和你说过长大后要娶妻生子?还是他和你说过喜欢的女生的类型?”
“你一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看待,所以想让我按照他的喜好过一辈子。这里面,应该包括婚姻择偶观吧?”
“……”
内心的隐秘被戳中,楼可芩一时没了话。
时昼十八岁那年,他曾陪着楼可芩去参加过好友儿子的婚礼,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对婚姻、对另一半的美好幻想。
当初的楼可芩想着,只要再等个十年八年,自己就能看见时昼牵着妻子的手步入礼堂的画面。
可惜,身为母亲的她一切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都随着时昼的离去而幻灭了。
楼可芩原以为领养了时洲就能走出‘失子’的伤痛,日子一长,她总是不断地想要从时洲的身上寻求着已逝儿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