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一股子炭火燃烧的味道,很温馨。
黄春辉就坐在炭火前打盹,眼皮子耷拉着。
一进来看到这样的画面,令人不禁生出了些时光在此凝固的感觉。
“相公。”
廖劲把马槊搁在边上,近前说话。
“老廖啊!”黄春辉缓缓抬头,“是何事?”
“来的是几个护卫,说自家小郎君和小娘子被马贼劫走了。”廖劲说道:“被劫掠去的是从长安来的一群贵公子和贵女,马贼说了,要千万钱为赎金。。”
先前有人请见黄春辉,廖劲去交涉。
“和证实了?”
“证实了,那伙人住逆旅,掌柜得了钱财就替他们遮掩行藏,确实是从长安来的贵人子弟。”
“嗯!”黄春辉嗯了一声,“吃饱撑的,对了,那些人来北疆作甚?”
“说是要效法前辈,卫国戍边。”
“一群纨绔子弟,卫国戍边,扯特娘的淡!”
“相公说的是。不过其中多是权贵勋戚子弟,若是不救出来,那些人的长辈怕是会记恨北疆。不说别的,使个绊子什么的就能让咱们头疼。”
“老夫知晓。多少人?”
“九男四女。”
“老廖。”
“相公。”
“那杨玄上次说过一句话,危机中往往孕育着机会,你许久未曾杀人了吧?”
“是啊!有些手痒。”
“北疆节度副使亲自出手营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贵人子弟,话传出去,此后这些权贵便是咱们北疆的拥趸,否则便是狼心狗肺。”
“相公高见。”
“你特娘的都把马槊带来了,还说什么高见,拍马屁好歹也敬业些!”
一个小吏进来,“相公,陈州司马杨玄求见。”
杨玄进来,黄春辉难得给面子,老眼炯炯的。
“来了?”
“是。”杨玄抬头看了黄春辉一眼,深情的道:“相公看着清减了些,虽说千金难买老来廋,可相公还是要少操劳些才是我北疆之福。”
话没说完,杨玄就发现廖副使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像是羡慕, 又像是……尴尬。
难道我刚才的马匹拍的不够圆润?
黄春辉看了廖劲一眼, “先说清减, 这是赞老夫勤于公事。接着说千金难买老来廋,这是赞老夫身强体健。一番话短,却含义颇多, 老廖,学学。”
廖劲尬笑。
老黄目光犀利……不过这话什么意思。杨玄笑道:“下官这番话字字发自内心。”
我堕落了!
杨玄想到了自己在原州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哪里会随口就能吹出彩虹屁, 木讷的就像是一截木头。看一眼王仙儿就心跳如雷, 可现在却敢去牵周宁的小手,面对南周珍宝年子悦也心中不起波澜……
“为官先做人, 老夫还记得你当初来此的模样,颇为生涩,还有些紧张。如今却侃侃而谈, 可见长进不小。”
“是。”
“做人要讨人喜欢。”
老黄这是在传授经验?
“是!”
“老夫当年吃过不少亏, 否则此刻庙堂中少不得老夫的一个位子。”
这是实话。以黄春辉的战功, 若是他长袖善舞, 此刻早已在朝中如鱼得水,身居高位。
“相公大才。”
“你虽年轻, 却朝气蓬勃,领军有方。此次灭瓦谢,乃是我北疆近期十年来最为鼓舞人心之战。”
“相公谬赞, 若论鼓舞人心,相公上次率领我等大破林雅, 令我北疆军民无比振奋。下官来时,发现官道边比上次多了许多小摊小贩, 提及北疆局势,都赞不绝口。”
“年轻人会说话。”
“是相公教的好。”
“此次灭瓦谢, 你以为陈州当面局势会如何变化?”
一番扯淡后,黄春辉提及了正事。
杨玄本以为他会询问此战的具体过程,没想到却是问对当下局势的看法。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黄春辉何等人?从军多年,经历的厮杀战阵不知多少。灭瓦谢看似令人震惊,可也仅仅是占据了灭族的噱头罢了。若论战绩,他连给黄春辉提鞋都不够格。
收敛心神后,杨玄想了想, “相公,三大部看似连成一片,可彼此之间却颇多龃龉,最大的矛盾便是争夺牧场。瓦谢灭, 对于基波部和驭虎部来说便是一次扩张的好机会,下官以为,他们会欢喜。”
“嗯!可他们难道不担心陈州继续出击?”
这是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