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杨玄和长陵相对促膝而坐。
很沉默。
“公主,可要手巾?”
听到这话后,长陵幽幽的道:“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这等笑话哪里都有。”杨玄想到了伪帝,那也是笑话,黑色的。
“我不是皇后所出。”
杨玄一怔,心想若长陵不是皇后所出,赫连红不可能会来吧!
长陵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眸中多了些回忆之色。
“阿耶刚登基没多久,一次在宫中和嫔妃们饮宴,一人突然暴起刺杀阿耶,阿娘就在边上,挡住了……”
杨玄:“大唐帝位更替不安宁,没想到北辽也不差。”
“阿耶问阿娘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一律应了。阿娘那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我……”
“长陵是大辽开国太祖皇帝的帝陵之名,阿耶用长陵作为我的封号,便是告诉母亲和世人,无论时局如何变换,我的地位就如长陵般的不可撼动。”
难怪!
杨玄一开始就觉得长陵的封号有些古怪,此刻终于明白了,但依旧觉得用陵寝之名为公主封号太离谱。
“我的亲事阿耶也仔细想过,曾说给我找个满腹经纶的,随即令红姨去查他看好的那几个年轻俊彦,可红姨却说名声越好的君子,内里就越龌龊,一查,果然。”
“缺什么装什么。”杨玄说道。
“你有时候像是八十岁旳老人。”长陵顽皮一笑,“阿耶想了许久,最后寻了我。说,长陵啊!阿耶头发都想白了,还是无法为你寻一个一生都爱你的男人。”
杨玄觉得赫连峰是魔怔了。
“既然如此,阿耶便想着,要不,让你一生快活就好。”长陵模仿着赫连峰的语气,“后来他选了陈秋,说,陈氏是阿耶的狗,如此,陈秋自然也是你的狗,你的狗想怎么处置都好,不搭理也行,如此,你一生想做什么都无所顾忌。”
这些都是父爱……杨玄品味了一下,“他给了你自由。”
“自由,这个词用得好。”长陵微笑,“我的身份如此,不管寻谁来做驸马,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不会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所以,我认同阿耶的决定,于是便和陈秋……”
“新婚夜,我看着他,想到的却是一条狗。你无从想象和一条狗同床共枕吧?”
杨玄摇头,心想舔狗的下场就是如此。
“于是我便把他赶了出去。”
长陵笑了笑,“说起来,你是我此生第一个同床共枕的男人。”
“咳咳!”杨老板不自在的干咳几下,“睡吧!”
外面传来陈秋的声音。
带着呜咽。
“公主,陈氏不地道,可我并不赞同投靠林雅,我对公主忠心耿耿呐!”
“这一路我鞍前马后,唯恐公主不高兴。”
“公主难道是恼火我和那几个贱人之间的关系?回头我就令人杀了她们。”
陈秋带着几个侍妾,一路上没法睡公主,只能去睡她们。
“这人,无耻!”长陵躺在杨玄的身边,轻声道:“我此刻无比感激阿耶的决断。”
“那就重新找一个驸马吧!”
“看阿耶的意思。红姨来,定然带来了阿耶的决断。”
“陈秋!”外面传来了赫连红的声音。
“大统领。”
“陈氏反复,陛下深厌之。”
“我是公主的人,生死都是,陈氏此后与我无关。”
这人,果真无耻!
杨玄双手枕着后脑勺,觉得世间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
“想做公主的人?”
赫连红的声音中带着讥诮。
陈秋乃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不,小人是公主的狗。”
陈氏投靠皇帝,随后得了驸马之职,堪称是圣眷深厚。可没想到陈氏转手又来了个横跳,投向了林雅等人。
这对于皇帝而言便是奇耻大辱,不把陈氏满门收拾了,赫连峰估摸着能吐血三升。
陈秋知晓,自家是保不住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陈氏留下一支香火。
子孙延续下去。
“公主身边的狗很多。”赫连红淡淡的道:“你能做什么?”
“小人愿为公主牵马。”
“如此也好。”
“多谢大统领。”
“你可记得公主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
“记得。”
“那就好,来人。”
两个鹰卫过来,“大统领。”
帐篷里。
杨玄低声问道:“这是要作甚?哎!你身边都是什么人?”
“女人。”
“还有,内侍。”
外面。
“阉割了他!”
……
第二日起来,杨玄没看到陈秋。
一辆马车里传来了被堵住的痛苦呻y。
“你的驸马从此变成了一個内侍。”
“若非他是驸马,此次难逃一死。”长陵走了出来。
赫连红面向对方静静站着。
呼吸声宛若闷雷。
这什么水准?
杨玄看了屠裳一眼。
老爷子没搭理他。
吃完早饭,继续前行。
又走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