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抬头看看众人,继续念道:“从大乾元年至今,赵氏铺桥修路,施粥舍药,价值……两千钱。”
廖劲笑了笑,“巧取豪夺了那么多,丢出两千钱,这便是慈善人?”
县令浑身颤栗,冷汗不断滴落。
在场的官吏,几乎都面色煞白。
“置人于死地,致死致残,却安然无事。巧取豪夺田地店铺,也能无事,老夫想问问,是谁,在为赵氏保驾护航,你?”
廖劲指着县令。
噗通!
县令跪下,“下官……不敢啊!”
“你?”
主簿跪下,“下官有罪!”
“还是,你!”
县尉跪下。
廖劲冷冷的道:“老夫一事不明,为何今年赵氏盘剥的田地变少了,是慈悲心发作,还是什么缘由?”
主簿脊背汗湿,“副使,是……是……”
“嗯!”廖劲冷哼一声。
主簿崩溃,“只因本地能巧取豪夺的田地就那么多啊!没了!”
“哦!难怪。”廖劲点点头,“继续。”
小吏继续念道:“大乾六年,赵氏二人去了州里为小吏。”
“吃光了县里吃州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子泰。”
“副使。”
“你说说此等人像是什么?”
“蝗虫。”
这些人就如同是蝗虫,平日里就蹲在地方啃食,随着势力的增长,野心和欲望也随之膨胀。当地方被蚕食一空后,他们会把目光投向更高的舞台。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廖劲淡淡的道:“赵氏的人,向前一步!”
数十官吏都在犹豫。
小吏扬扬手中的册子,“要念念?现在出来还能留个脸面,等念出来……那就晚了!”
一个官员上前一步,强笑道:“副使,下官……”
边上一个军士手中握着刀鞘,猛地挥舞!
啪!
官员惨嚎一声,捂着嘴唇后退,等放开手时,那嘴唇高高肿起。
谷瞇
“跪下!”
一个个官吏走了出来,跪在侧面。
剩下的,不过数人。
廖劲问道:“可有没受过赵氏财物的?”
没人应声。
廖劲冷笑,:“这是大唐的地方,还是赵氏的疆土?”
“副使饶命!”
那些官吏嚎叫起来。
这话太重了。
他们承受不起。
“子泰!”
“下官在。”
“去清理了赵氏!”
“领命。”
杨玄带着自己的人出了县廨。
曹颖低声道:“郎君,廖劲此举会得罪地方豪强。”
“我知道,可我也跑不掉。”杨玄觉得廖劲把自己拉进来的心思不坏,就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想拉拢为自己臂助之意。
“所谓兔死狐悲,那些地方豪强会同仇敌忾,以后郎君就多了一群对头。”
杨玄上马,“老曹。”
“在。”
“我要想做事,总是会得罪人的。做的事越大,得罪的人就越多。”
县廨内,官吏被一扫而空。
随行官员说道:“副使让杨使君去清理赵氏,下官就担心杨使君会不会抱怨,进而与副使离心。”
“杨玄二十不到已然是一州刺史,在可预见的将来,此子必然会飞黄腾达,那么,他凭什么飞黄腾达?”
“积功升职?天下多少有功者牢骚满腹,只因并未得到酬功。那么,在杨玄这里凭什么能有功必赏?”
随行官吏们静悄悄的听着。
“要想飞黄腾达,功劳只是其一。要紧的是……要学会得罪人!”
廖劲轻抚斑白的胡须,“一个官员在民间的名声极好,可好名声哪来的?地方百姓说你好,可地方豪强呢?地方不只是百姓,还有豪强,还有官吏,众口难调。当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你好,唯有一种可能,此人讨好了掌控地方舆论的那一群人!”
“这样的人,上官可会重用?”
“这样的人,朝中可会重用?”
“这样的人,陛下可会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