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石和韩壁在值房内喝茶。
角落的冰盆散发着森森寒气,让值房内多了些冷意。
“大战应当就在这几日了。”孙石说道。
“是啊!”韩壁喝了一口茶水,“彭靖与方崇何曾懂什么兵法,偏生要去挂帅。老夫当初好歹也曾与土人征战过,却只能在汴京看着那两个蠢货去败坏大局。”
“白雄在,他是真正的名将。”孙石言语间有些看不上雷琦。
“白雄是不错,可张焕也是名帅。”韩壁觉得有些憋闷,“开门!”
门外随从打开值房的门,一股热浪伴随着疯狂的蝉鸣冲了进来。
微冷的额头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湿热。
韩壁蹙眉道:“新政不容拖延!”
孙石淡淡的道:“陛下一力支持。”
“可那些人还在反对,他们人多势众,若是此战告捷,孙相,那些人会挟势发动弹劾,痛斥什么新政误国。”
“但……老夫还是希望此战能胜。”
韩壁深吸一口气,“不胜不败就好。”
……
张焕正在写奏疏。
越王就在边上,和张楚茂低声说话。
“敌军游骑大增,这是试探之战,随后就是堂堂正正两军对垒,没有花哨。”张楚茂在给越王普及战阵常识。
“分兵偷袭呢?”越王问道。
“大王是说偷袭粮道?”
“对。”
“大军出阵,首重粮道安危,这一路有军队连续护卫,除非周军出动大军攻击,否则无用。可我军斥候广布左右两侧,大军无法悄无声息的潜越过去。”
“原来如此。本王说为何斥候要派那么多出去。”
“斥候不只是打探消息,还得遮蔽对方斥候对我军的查探。”
“也就是说,若是我军斥候被敌军挡住了,那么此战我军就落入劣势?”
“大王睿智,正是如此。”
“这样啊!”
越王脑海中已经多了一些画面。
那些斥候在打马疾驰着,追上对手,奋力厮杀,驱赶着他们。
“本王仿佛嗅到了血腥味。”
张焕写好了奏疏,抬头道:“我军深入敌境,再过去一道颖水就挡住了前路,故而老夫也没有什么计谋好用,唯有堂堂正正的推过去。”
“那么,何时开始?”越王问道。
张焕说道:“三五日吧!明日开始,令游骑逼迫敌军,把敌军斥候压制在永州之内,断了敌军的视线。白雄乃是宿将,自然不肯做瞎子,如此,唯有出战。”
“好!”
越王也该去写奏疏了。
他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相公!”
一个军士冲了进来,“杨使君急报。”
“说!”
听到急报二字,张焕眯眼,握紧了拳头。
“敌军大举出动!”
大乾六年,南征之战的决战,就以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方式被拉开了帷幕。
天气很热。
披上甲衣后,整个人感觉就像是身处蒸笼之中。
周遵没有披甲。
他是长史,需要灵活处置事务,而不是上阵厮杀。
“真要轮到老夫上阵了,那有无甲衣都没有区别!”
常牧也没披甲,跟着他上马,说道:“有些仓促了,不知姑爷那边如何。”
大军出营。
这是一次仓促的出击。
“周军也是如此。”张焕在给麾下将领分析战局,“老夫本想歇息数日再出战,可白雄看来不准备给老夫这个机会。
不过如此也好,我军士气正旺,虽说有些疲惫,可这些年,儿郎们哪一战不疲惫?可哪一战咱们又输过?”
但周遵知晓,促使张焕提前决战的不是什么士气,而是军中不多的存粮。
大军浩浩荡荡出了营地,一路往前推进。
斥候不断带回消息。
“杨使君得知相公决定今日决战后,就果断领军再度杀了回去。”
“哦!”张焕问道:“他可有话说?”
斥候抬头,眼中有钦佩之色,“杨使君说,北疆南疆都是一家人,都是为大唐戍边。大战在即,当为大军先声夺人!”
“好!”
张焕神采飞扬,“我大唐男儿就该如此,平日里打破头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罢,大敌当前,当携手御敌!”
大军往前,已经看到了烟尘。
“接应!”张焕下令。
石忠唐请缨,“下官愿往!”
“不用了!”
前方烟尘渐渐靠拢。
一彪人马飞快而来。
打头的是百余骑。
这百余骑拉的很开,每匹马的后面都拖着什么东西。
“那是……王老二?”周遵的眼力不错。
靠近后,王老二喝道:“掉头!”
百余北疆铁骑在疾驰中开始转向,展现了出色的骑术。
高速惯性下,战马后面拖着的东西飞扬而起。
一颗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