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能雄踞北方多年,并非浪得虚名。
韩纪来了。
“郎君,那边邀请郎君去饮酒。”
“这是准备请我一起看纵火?”
杨玄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此事,便交给韩纪主持。”
韩纪起身拱手,“领命!”
稍后,两军营地中间的空地上,篝火熊熊。
几个厨子正在烤全羊。
案几摆放了一溜,杨玄和柳乡靠在一起。
“柳侍郎此次归去,当能令北辽皇帝陛下欢喜。”杨玄举杯。
“听闻杨使君南征大展雄威,想来也颇得大唐皇帝陛下的重用,彼此彼此。”
二人一饮而尽。
赫连荣装作随行官员前来,此刻和鹰卫小头目站在一起,观察着杨玄。
当年皇叔坐镇潭州时不想改变现状,可皇叔并不介意驱使三条狗去撕咬陈州。
这几年下来,陈州却越发的壮大了。
而陈州发展最快的阶段,就是杨玄接任刺史之后。
这个年轻人,不但武略了得,文治也颇为出众。
若是不出岔子的话,二十年后,长安的朝堂之上,弄不好就有此人的位置。
若是陈州再这般发展下去,三大部将会沦为鸡肋。
所以,必须要打断这个发展进程。
用女色来坏杨玄的名声,赫连荣觉得有些龌龊,但好用就行。
他问道:“鹰卫对此人了解多少?”
小头目说道:“此人原先是贵妃一系,后来疏离了。后续因为与卫王走得近,成了杨松成与越王的对头。”
简单几句话,却道尽了杨玄的处境。
“杨松成等人势大,与他们做对头,老夫是该说他豪迈,还是无知呢?
另外,有这等劲敌在前,他竟然疏离了贵妃,这是傲气?还是愚蠢。
若是愚蠢。愚蠢会令他丧命沙场,故而不可能。
那么,唯有一个解释,此人目标远大!”
小头目说道:“为何不是傲然呢?”
“那是贵妃,李泌的心头肉,他是臣子……你见到陛下或是皇后会如何?”
“诚惶诚恐,觉着威严。”
“你的傲然呢?”
“傲然在威严之前粉碎。”
“明白了?”
“是,傲然可以对同僚。在面对帝王与贵人时,所有的傲然都会在威严之前低下头。”
“所以,他不是傲然。”赫连荣淡淡的道:“听闻那位宠妃无子,却宠冠后宫,威压皇后。
皇后乃是杨松成的女儿,她这是埋下了祸根。
且等皇帝一去,贵妃兄妹能落个全尸就算是杨松成仁慈。
可他,会仁慈吗?”
小头目摇头,“有仇报仇。”
“你都知晓有仇报仇,杨松成会不知晓?”
“可贵妃兄妹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多。”
“贵妃兄妹便是一碗延迟发作的甜蜜毒药,见血封喉。那些人忍不住甜蜜的诱惑,如此而已。”
“也就是说,杨玄能忍住权力的诱惑,选择自己打拼。”
“对,所以,对此人的评价不要偏颇。”
“是,多谢使君指教。”
“你是个聪明人,兴许以后能在鹰卫中飞黄腾达,或是能出来为官。老夫与你一见投缘……回头那侍女自尽之事,莫要提及老夫!”
小头目:“……”
娘的!
这些聪明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转着弯的在告诫他:老夫能提点你,也能坑你。咱们没仇对吧!结个缘,以后说不得老夫还能帮你一把。
但就一条,侍女自尽之事,莫要提及老夫。
侍女坑害杨玄失败,此事必须有人担责。
侍女‘自尽’,背下了最大的一口锅,但剩下的责任呢?
小头目首当其冲。
故而他准备回去禀告时,把锅分润给柳乡和赫连荣一些。
没想到赫连荣却恍若知晓他在想什么,一番话,让他心中震惊。
“是。”
赫连荣颔首,“差不多了吧?对了,你等可是准备让人靠拢纵火?”
小头目说道:“那些大车都聚在一起,本来想浇油,可今日大风,只需点燃一角,随即风助火势,大事定矣。”
今日风很大,吹的帐篷噗噗作响。
“那人莫要出岔子!”赫连荣警告道。
“有心算无心,若是再出岔子,我便……”小头目刚想发个毒誓,转念却止住了。
杨玄和柳乡喝的半酣,正在说着两国的传统友谊。
一个小吏走到了柳乡身后,俯身,附耳低声道:“柳侍郎,那边要开始了。”
柳乡笑容不变,看着杨玄微微颔首,“杨使君,你我一见如故,若非年岁相差太大,老夫恨不能与使君结为兄弟!”
“呵呵!”
杨玄只是笑笑。
但身后的张栩看柳乡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乡巴佬。
你,也配!
杨狗身边的人怎地如此傲气?
柳乡心中冷笑。
等晚些一把火烧起来,老夫看你还有什么傲气。